追踪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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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魔都病人(2)

我没想到,刘良昆跟着我也下了火车,好在只开出了一站,我们在苏州站没有出站,又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刘良昆带我走到5号车厢的字号边等着火车,上车后我才知道,这是餐车,买了两份中饭,我俩把饭吃完,正好又回到上海。

赶回到吴寂寞的家,只有保洁阿姨在,説她去昆山了,明天才能回。

我留下了字条,注明明天早上来拜访,有新的情况发现,当面谈。

现在我们俩背着包到哪里去?

他翻开手机,对我説:

“老师转过来一个病人,原以为没时间,不接了,现在看来正好还有一下午和一夜的时间,不如配合我去看看病人?”

在他的眼里,哪儿都是病人。

很快,他的老师约好病人,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都方便去拜访。

“不会有危险吧?”我一直在想,他来上海,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这个病人,一定是非常难看的病。

“情况不太清楚,老师説是妄想症患者,他夫人叙述的病情史,非常有故事性,今天他夫人不在,请的阿姨在家,阿姨都不怕,想必只是文疯子。”

我脑中出现了张之的情形,他对别人没有伤害性,只是伤害自己和家人。

在路边的咖啡馆里吃了点东西,刘良昆叫上了一辆出租车去浦东病人家。

上海的出租车非常干净,我刚夸完,司机回答:

“每天再晚收车也要自己清洗一遍,坐垫套都是一客一换的,累点,但是客人高兴,我们是服务行业对不对?”

一路上,他象主人一样,介绍上海滩的新鲜事:

“南京路上新开了一家百货公司看没看过?”

我摇摇头,逛店那是女士的专宠。

“歌剧院去看过伐?老高级的。”

我又摇摇头,BJ的国家大剧院都没去看过几场。

“来做生意的吧?”

看来他是非要拷问出我们的来沪目的,颇有朝阳群众的觉悟。

看来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车后座上,还沉默不语,背着极其普通的双肩背,而不是手提包,在车上也不打电话,长时间的沉默,这让他产生了怀疑。

“我是病人,他是医生,不是传染病,是精神病。”

我微微一笑解释。

司机紧张起来,一句话也不説了。

这位病人住的地方非常偏,左拐右拐,很顺利地到达小区。我夸着师傅不开导航也能找到,他説上海每个月要抽查考一次司机,考官伪装成客人,找不到路的或绕路的,都要进学习班,所以记住路那是基本功。

“我看你蛮正常的嘛。”

“治好的,医生医术高明。”

“这是你家吗,这是沪上一级鼎的高档小区。”

他眼中充同满了羡慕。

“很早前买的,当时相当便宜。”我拉近和他的距离。

他给我留了电话,説如果需要服务的话,给他打电话就行。

高档小区住户的门铃设在院门口,与阿姨通完话后,她打开了门锁。

穿过长长的花园通道,终于找到了独栋的别墅,一个穿着大红色棉睡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迎接。

“陈刚,哪位是刘医生?”

“我是,这位是我的助手小宋。”

“两位医生好。”他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客厅。

与吴寂寞家的老派花园洋房不同,新建的别墅不仅客厅宽大,而且挑空也高,足足两层的面积,牺牲给了大客厅。

墙上全挂着魔都的标志性照片,特别是一幅长达4米的全画幅图片,全景式地展现了浦东的全景,非常少见的作品。

我看了看作品名,写的是陈刚。

“就是我拍的。”他解释。

我认真地看着他,难道妄想症的人,都能拍出这样的照片?

他看我不相信,领着我去边上的一个房间,推开门,吓了我一跳:

整整一屋子的各种专业的灯,杂乱地堆在各处,仿佛走进去连脚都放不下。

“都是好几百万的家伙什。”他介绍。

接着他又推开了另一间房门。

这里有整齐的架子,一格一格白色的,全部放着他的照相机和镜头。

墙上有一张英文的证书。

刘良昆仔细地看后,惊讶地问:

“英国皇家摄影学会会员?您?”

“是的,中国就两位,我是其中之一。”

这哪叫什么妄想,这完全是专业的高度。

我们回到客厅,阿姨拖着一个大塑料盆,里面足足有数百只乌龟,她问怎么处理?

“倒掉,全部倒到黄浦江里去。”他回答。

难道是放生?

“刚刚送走了五条狗,精力有限,没时间弄了。”

看他的口气与实物,并不像是在妄想自己是个有钱人,刚才我撇了一眼那些镜头,每个都是我舍不得买的,至少都在十万元以上。

他从保鲜柜里拿出两瓶依云的水,递给我和老刘。

刘良昆打开包,拿出了笔和纸,开始了他的职业询问:

“听老师说,你去咨询过几次,老师也不太好判断,你是否患了病,他刚刚被一位病人推倒骨折了,所以让我来做家访。”

“哦,严不严重?”他关切地问,显然是更希望老刘的老师能上门。

“至少要三个月才能下地,怕耽误您的事,所以派我上门。

根据您夫人的描述,説你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已经超过的比尔。盖茨,是这样吗?”

他陷入了沉思,缓缓地説:

“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国外待了近二十多年,这次回国发现,我买的股票已经大部分清空了,只剩下了30万元。”

“原来有多少?1000万元。这么多年来,应该是按照他们给我发来的信息看,早就利滚利了,我可是买的一手的银行股。”

我想这可能是一个炒股的失败者,把原来的钱全部委托操盘手操作,全部亏空了,然后又妄想自己赢利了。一千万在BJ连一套好地段的二室一厅都买不到,别説投入到股市里,那是大海中的一根针。

刘良昆仍然耐心地问: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股票?”

“我是中国最早一批买股票的人,新闻上有报道,那可是代表中国改革开放的新闻,我们都上了新闻的。”

我依稀回忆起那时我还在读书。

“我一直委托操盘手不断地买进,那时的一千万,想当于现在的一个亿吧,那时才几支股?”

“您描述的与夫人和老师电话里说的不太一样,夫人説你是在做梦,那些股票都买亏了,现在家里就剩下这30万元,连狗都快养不起了,你还要去世界各地拍照片,所以她认为你不承认现实。”

刘良昆指出了残酷的现实。

他想了又想:

“不对啊,就是把钱那时候存到银行,也不会只剩下这30万元。”

道理是对的,但是股市有风险,人家在入门处都写了备注。

老刘收起笔记本,他已经知道了基本病情,好在病情还不严重。

他开了药,交给阿姨,让明天夫人回来后,去医院找老师留下的值班学生,重新开一份去药房领药。我撇了一眼龙飞凤舞的药方,感觉到医生写的字,只有他自己认得,怎么别的医生也认得呢?好象他们之间,通行着这种病人永远也看不懂的文字。

阿姨小心地收好了药方,把我们送出了院门。

陈刚一直跟着我们,我看见老刘趁着阿姨不注意时,在他的手心中,塞了张纸条。

“我留了你的电话,到时候你接下,再转我,你要判断,他在打电话时,身边有没有人监听。”

我明显地发现了他的紧张。

“为什么不留你的电话?”

他解释:

“是这样的,我发现陈刚没有病,他是正常人。”

“那你为什么还给他开药?”

“那只是些维他命,补充电解质的药,没什么大碍。”

“为何不当场説明呢?”

“阿姨在,我不能判断,她站在哪一方。”

“你的意思是,陈刚的病,是被人陷害的?”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