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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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岸上花

岸上有没有花?或许只有登临彼岸,才知是否有花开曼曼。

摇摇晃晃的电车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行,窗外来势汹汹的的雨拍打在车窗上,迷蒙了旅人的双眼。在这样一个孤寂的早晨,一切都没有想像中的安恬。

坐在沉闷的车厢里,看着被雨水浇淋的窗,没有诗情画意的雅致之趣来令人欣喜,也没有巴山夜雨的缠绵之姿来让人喟叹,只是冷冷地冷冷地拍打而来,再飞溅而去。多了的只是那残留的一道道水迹,像离土的蚯蚓,像弃儿的泪痕,挣扎着滑下。透过模糊不清的窗,只能猜测那棵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枫树,残留的叶片更红了吧?!在路口左边的那个挂着奇特招牌的庭院,廊下高过阳台的浅粉色的花儿是否还能依旧?

似乎一切都掩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雨里,整个人也是一样,被寒意包围。就像漫天的雨水穿透了车顶,倒灌而下,浇透了孤寂,使得内心更沉重了几分。

娇弱的女子侧了侧头,头上的簪花晃了晃。她穿着和服的身形就像是水岸边的一朵清淡的小花朵。姑且不论其他,叫她为岸上花吧。她有着怎样的心事?眼中噙着泪光,定定的看着戴着手套的手指。

是觉察到了别人的视线吗?

岸上花紧了紧衣领,双手交握在一起压在了戴着的口罩上,眼角却似乎闪落了泪光。

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慌忙抵消了头。

是为什么呢?

或许,人的内心有时也会是同感的。似乎,那些过往一样也变得模糊。却总在不经间,展露一瞬的明晰透亮,让人在痛苦中心力交瘁。

也许是现在的生活过得太苍白无力,才会被那些过往勾起涟漪,从心底生出几分苦涩。

或许那也是个雨天,有一样被飞速甩在了车后的残败树木,也有一样似要将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染墨低天。

岸上花眼中泪水似又要打起了漩儿,低头的一瞬,两颗晶莹的泪滴再次打在了灰白绒线的手套上。她吸了吸鼻子,藏在手套里的手指抖动着,不能自已。戴着手套的双手,捂在了被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脸上,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泪水。

坐在我对面的妇人,只能看到她精致的眉眼。似乎是注意到了岸上花难过的样子,透出了几分关切。虽然,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探寻,几分犹豫。腿上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动了动,合上了附着封皮手掌大小的书,右手像是要抬起来安抚近旁暗自难过的人,又像是下定了决心,定定的又静止了去,没了动静。包裹了的那双手的皮质手套像假手一般,隔开了外界,内里触不到一星半点。

眉眼精致的妇人,她最终是转开了脸,看向了窗外。那只戴着皮质手套的左手又按了按压在身体左侧的皮质手提包,按了又按,终于那妇人似是舒了一口气一般,转回了头,闭着眼睛假寐了起来。书藏在了掌下。

窗外的雨依旧拍打在车窗上,迷迷蒙蒙的水花在窗角堆攒。电车上除了列车员报站的声音,穿着学生装的小姑娘的说话声,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的惊叹声,其他人都显得格外的安静。他们,安静的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轻轻敲他们的周围,也似乎都能听见“咚咚”的响声。

就是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挤满了装着各自心事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那些身上存在着的疤痕也有自己的故事。似乎在世间存在过的,存在着的,都有他们自己的过去,或将要发生的未来。忧伤,欢喜,悲思,惊怒等都葬在了这些过往里,也藏在了未来中。它们在过去和未来的纠结交织下,结成了当下来让人深陷其中。而它们却只是时间的过客,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它们的杰作,静等下一个机会,再次的大显身手,将可怜的人玩弄在股掌中。

人世或许就是这样的,你现在的悲喜都是为下一次悲喜的铺垫。每个人的经历都没有远望通天长河时那样顺畅美好,每每有着的是不一样的曲折。既没有像电车轨道那样的限制,却也没有足够的自由,往往走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回到原点,就被束缚在了这样的轮回里,走不出悲欢离合孕育的尘世间。

岸上花的心事呢?!我不禁想着,看向了窗外,思绪一再地飘远。

孤身一人漂泊在尘世间,不管在何方土地,时间久了,总会像飘离了云团的孤云,任凭天远万丈,也能随风而来,乘风而去,风起不由己,风落已无痕,虽不能久存于世,也能化作万马奔腾;也好似飞离了长队的孤雁,任凭原野无际,也能翅振狂野,声越长天,天高不由己,天涯亦无明,虽不能遨游寰宇,也能化鸿穿越时空。

在压抑的生活着的人们,总是要为自己打打气。当同级生都成家立业,儿女绕膝,或许你还在孤身漂泊无定,就连想说的话也会在生活中也会被渐渐挤压回来,最后沉默在无意识的时候创造的自我世界里。持续的压抑下就成了这样一个静默的男人或女人,执着的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前行,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再挣扎,努力地要穿越透来曙光的峡谷,找到心中的一片光明。

这是我。她呢?

或许那片光明中的岸上就有着淡淡的花香。

电车到站了。轻柔温和的报站声音催促着旅客的脚步,白色的口罩覆盖在没有表情的脸上,来来往往。月台留不住时光,就像人们的停不下脚步。雨依旧,击打在遮雨篷上,远处一片朦胧,仅有车灯穿透出的亮光湮没在远处。生活依旧,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如雨点,在时光中仅有片刻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