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席
回到钟晋王府，夜色正浓，王府前的灯笼发着暖光。
“师父，这件事不必惊动皇上了吧。”程鹤声走在陆九野身后，说。
“你对他们心软，等你自己遇到危险，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陆九野说。
程鹤声不作声了，她跟在陆九野身后，看着陆九野的背影，暗自出神。
“你跟在我身后的话，万一你有危险，师父可不能及时保护你。”陆九野提醒道。
“弟子与师父并肩行之，不合规矩。”程鹤声垂下眼眸，婉拒道。
“可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没有徒弟了。”陆九野说，他停下了脚步。
“师父为何停下了？”程鹤声也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等你跟上来。”
“……”程鹤声抿了抿嘴，内心斗争非常激烈，走，不合规矩，不走，俩人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冒犯师父了。”程鹤声说，然后走上前，选择妥协。
“何来冒犯之说，礼仪，”陆九野叹了口气，“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程鹤声知道陆九野的意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九野，半晌，才说：“没关系，师父还有靖湮王军，还有我，我们断不会离开师父的。”
陆九野看向程鹤声，突然笑了。
程鹤声不明白陆九野笑什么，她不好意思直视陆九野，躲开了他的目光。
“好啊，你们不离开我，我也许诺给你们，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陆九野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犹如小锤一般敲打在程鹤声的心上。
第二日晚，陆九野陪程鹤声上街买一些赞城的特产做纪念，不多时便回来了。
陆九野和程鹤声跨入钟晋王府，钟晋王在石桌上摆了很多吃的，钟晋王妃也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程鹤声看了陆九野一眼，见陆九野并没有询问的意思，硬生生忍下了。
钟晋王妃笑吟吟地走过来，亲切地挽上程鹤声的胳膊，说：“明日你们便启程回西凌了，夫君特意备了这场宴席，场所是差了些，但饭菜绝对可口。”
程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说：“王妃，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段日子承蒙王府的关照了。”
钟晋王说：“我和殿下常年聚不到一起去，因为边境常年战乱，有时去西凌的计划往往落空，这次好不容易聚一聚，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众人纷纷落座。
钟晋王夫妻二人一同敬酒。
陆九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钟晋王真是下了血本，这么好的酒，也舍得拿出来招待本王吗？”
钟晋王嘿嘿一笑，说：“殿下说笑了，也就是殿下，若是其他的皇子贵胄来府上，我是断然不会拿出这酒来的。”
程鹤声面前的酒杯是空的，陆九野不动声色地给她倒好茶，说：“这酒太烈，你不能喝，以茶代酒吧。”
程鹤声应下，站起来向钟晋王夫妻道谢：“师父去玉庭的这几日，都是钟晋王和王妃照顾我，鹤声无以为报，这份恩情鹤声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鹤声倾力相助。”
钟晋王妃说：“程姑娘言重了，这几日在赞城与你作伴，我心满意足。这杯酒我干了。”
场面有些混乱，程鹤声一时不知道是谁给谁敬酒。
陆九野让程鹤声坐下，说：“王妃是个率性的女子，程夫人教给你的那一套方法是行不通的。”
程鹤声轻轻点了点头。
陆九野看了看钟晋王，钟晋王正在吃菜，钟晋王妃脸色微红，招呼着让下人煨汤。
陆九野稍微凑近了些，小声说：“听钟晋王说，和甄宜卿在醉心楼发生冲突的那日，你喝的大醉，钟晋王妃把你扶回去，听到你在说胡话……”
程鹤声紧张地看着陆九野，因为心虚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别处，说：“是，那日是喝的醉了些，但是后来弟子说了些什么话，已经不记得了。”
陆九野并不做评价，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说：“我倒是好奇，程夫人会允许你独自一人在外喝酒吗？”
程鹤声说：“阿娘说在保证了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什么无可厚非。”
陆九野还想说什么，却被瓷器碎裂的声音打断，钟晋王妃失手将酒杯摔到了地上，就在师徒二人说话的空当，她已经和钟晋王喝了好几杯酒，眼下不胜酒力，沉沉睡了过去。
“师父……”程鹤声看着趴在桌上的钟晋王妃，以及旁边嚷嚷着“你还能不能喝”的钟晋王，手足无措。
陆九野站起来，叮嘱道：“你在这待着不要动。”然后向厨房走去。
不多时，陆九野带着厨子过来了，厨子端了两碗汤。
陆九野示意厨子把汤放在桌上，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钟晋王，你若是能将这酒干了，本王敬你是条汉子。”陆九野将汤端起，递给钟晋王。
这不是汤吗？程鹤声还在纳闷儿为什么陆九野要骗钟晋王。
“不就是酒吗，干！”钟晋王豪迈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程鹤声明白了陆九野的用意，钟晋王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所以陆九野在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场酒局。
喝下汤，钟晋王明显舒服了些，他抹了抹嘴，趴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噜震天响。
程鹤声站起身，很努力地想要扶钟晋王妃回去，被陆九野制止道：“鹤声，王妃醉酒，你抬不动。”
程鹤声只得作罢。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陆九野说。
“可是……”程鹤声有些犹豫。
“没关系，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还不如早些休息，我们明日就要回西凌了，精力不足的话，更容易累。”陆九野说。
“是。”程鹤声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钟晋王妃，走了。
程鹤声在很多年后想起，也总会认为陆九野是她见过最有担当的男子，自古英雄出少年，翩翩少年郎，总爱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的陆九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心，撩动了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