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十二月多病倒下台（8）

于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到食堂吃个半冷不热的煎饼，喝完半热不冷的豆浆就该到教室上早自习了。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教室在一群“青春火力十足”的高中生烘托下整的热烘烘的，但感觉并不像是待在火炉边感到的暖意融融，而更像是被闷在了炉膛里，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是浑浊而灼烧的。在同班同学宁愿忍受缺氧也不愿意开窗通风的情形下，教室逐渐从憋闷的暖房转为厌氧的泡菜坛，而荆鲤的脸也变得红彤彤的，同桌瞧见便忍俊不禁，并直呼还没到XZ就有了高原红。他自己则寻思这更像是喝酒上脸的红，毕竟在冬天的教室上一天的课跟在大人的宴席被迫喝了一点白酒的感觉是一样的：脑袋重得像顶着个实心球，疼得像挨了一闷棍。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连天中，他想到这些可能是二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同时几乎不能也懒得去记住或者理解老师讲的东西。去食堂吃午饭和晚饭也是上来透口气的大好机会，但在双肺暂时从不适中解脱的时候，肠胃却在被有点冷又有些腻的饭菜给折腾着，这对他秋冬换季时本就不太好的肠胃可谓是雪上加霜。

要不是心中怀着对元旦、寒假和春节的期盼，荆鲤真想请个长假直到期末。而眼下支撑他度过这当代“送东阳马生序”般生活的，还有先前未曾想过的期待。本来去眺盼面试只是“奉旨报考”，至于眺盼给不给他发录取通知就随他们的便，可在又一个难捱的冬天里，并非宋濂的他还是越来越指望有个什么变动能让他暂时甚至永远远离目前的这种状态。那不妨就让来自眺盼的录取通知成为这个变动吧。

转眼十二月也快要到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说法在为才中学算是被颠覆了。先前因病请假的同学基本上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每天全校新得病的同学也只有零星一两个，甚至有肺结核病例的那个班都复课了。沉默许久的全校广播又响了起来，说的虽还是庆功的那套官腔，但显得真诚不少，毕竟校领导喜不自胜的心情简直是溢于言表。然而学生和一部分老师却庆祝不起来，甚至没空高兴，得赶在期末考试前尽快恢复和弥补因气氛松懈而被干扰的教学，并督促那些请了病假的同学火速冲刺跟上教学进度，学生则要一边收心，一边抓紧补上欠下的作业新旧债。

眼下只有一件事情还能起到望梅止渴的效果，就是每个班将要举办的新年晚会，有的同学甚至不等正式通知下来，就自顾自地详细筹备起要表演的节目和教室的装饰布置来。不料从广播里传出一道冬日霹雳：“考虑到我校目前疾病传播风险仍然较高，为保护全体师生的身体健康，我们遗憾地宣布所有班级今年一律不得举行新年晚会，希望各位师生谅解……”，四处响起的是失望的哀叹声和不满的嘘声，荆蓟也觉得很扫兴，她在走廊上还看到有女生趴在墙上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