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师父！
“周小琬姑娘，你可以称呼我作“昔昔”。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小大人”！爸爸说，我能在社区排队领低保，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大人了。”
昔昔郑重地使左手拍拍自己胸口，理直气壮道：“还有哦，大姐姐。我不要你的刀，我只想知道“我该如何摧毁这个让我恐惧的世界”。姐姐，你能教我吗？”
周琬巧笑嫣然，可惜昔昔被她捂了双眼，半分美艳也不能视。她声如冰铃，凛心人意道：“若我教不了呢？”
“那姐姐你还是早早把我从这血海放出去罢。”
“哼，我可没那么好心调教你，臭丫头！这血海依你心境所生，要不是你自个犯蠢，想起我们七十六亩绿林。你以为你自己凭什么遇见当年牺牲的战士？
况且，你真当我想困你于血海深处吗？！就算我想，我也不愿害了我的弟兄，叫他们被你所缠！要不是……切！要不是我已【止渡】，我们在跳下天宫之前已领悟【已渡】……啧！”
周琬说得勉强，话语间模糊得很，有些地方更是直接失了声。昔昔听完怪别扭的。
“总之，这唐横刀【破妄】，你要拿就好好的用，就算不想拿，也得给我乖乖接着！”
掌心处的痛感还未完全消去，昔昔头一回见着如此霸道的老女人，当即就来气，心里暗骂一句：哼！坏阿姨！老阿姨！
“你说什么！？”
“啊～啊，啊～疼！疼！姐姐，琬儿姐姐，琬儿小姐姐！昔昔知道错了。”
昔昔歪着头，一侧耳朵被周琬给拧服气了。
“姐再给你一次机会。看在你一小丫头片子的份上，你要说好了，姐姐我就温柔点。要是说不好，哼哼。”
哪怕目不能视，昔昔也能从脑海中靠声音动作，给周琬那副恶毒模样给凑齐！
昔昔连连点头，一手捂耳朵，一手提刀，软声软气地求饶道：“琬儿小姐姐，你人美心善，使得一手好刀法，又勇又霸气！巾帼不让须眉，你就大人不计昔昔过。求求你，教昔昔刀法吧！
自从昔昔一拿到【破妄】刀，就对它爱不释手，恨不得每天都挥它个一两百下！
琬儿姐姐，琬儿小姐姐，你就教教昔昔嘛。”
为了不挨罚，昔昔把囤了半辈子的可爱在一瞬间全部释放，立刻化身小萌妹，还算讨喜。
周琬满意地点点头道：“算你识相，去吧。”
去？去哪里？
只觉额心一凉，再次睁眼时，昔昔就被一股烫麻的酥软感直击腰胯，似乎两条腿已经化掉一般！
不是说好的温柔点吗？！骗子。
教鞭轻点膝上一处，力道精准直击反射弧。昔昔左腿一抖，下盘不稳，立马往后摔到沙袋上，疼得咧嘴龇牙。
小丫头还挺能忍！
周琬手持教鞭，厉声道：“瞧你这马步，扎成个什么样！一小时都不到，就没了控制，直打颤！
就你这功夫，这体能，你还跟我说，日后要当一名【沙行兵】，立志深潜大西北，将埋藏沙中的异怪全部揪出灭杀，还西北人民一个安宁！？”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周琬的斥责叫我脸羞红，平辈的一代人里似乎就我一个是玷污了“信仰”二字的存在。
昔昔当然不服输，虽然不知道这次又以谁的视角回望当年，但她此刻与这孩子的心意格外一致！
我才不是白日做梦呢！你说我做不到，我就不做了？哼！我偏要练，我还要练出名堂来，叫你震惊，叫你承认“我能做到”！
少年鼓起一口气，再次找准自己的马步间距，然后自然地气沉丹田，顺着气将腿弯曲，将膝盖打开，把腰胯缓缓压下去，把马步点点扎起来。
脚趾头微微发力，有扣住地板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原本不太稳定的呼吸渐渐平缓，有了自己节奏，有吐有纳。
少年一整个丹田腹地似乎分作三处：一处接连胸腔，纳天地灵气，自成小循环，供给身体呼吸；一处沟通上身下肢，天地交融，阴阳互助，气如泉涌不断，劲似延绵不绝。
还有一处气贯下肢，顺十趾入地，再将地气拔回，推挪有道，上呼下应周中定！
周琬没闲功夫陪他闹腾，将横刀破妄拿来，在手上随意打发几式，过过瘾，稍纵一两春秋。
恰是冬雪初落，林间绿叶枯满地，被秋吸尽最后一抹精气，卷缩发黑，嘎嘣脆。雪花飘落一片，便是一声叹息。
这冬啊，来得真快……
“小家伙，你已练去六年，可基本功是要练一辈子的。从今日起，你便认这【破妄】刀，入我【五剑门】，当我“鹤琬”的传人！
来日，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在哪儿倒下了，你也莫要替我敛尸收骨。只需谨记祖训，召集【洋五剑】，重修【五剑门】门楣，续传这传世武学！”
木鹤在手，周琬立定，随心劈出一刀道：“遵照祖师爷的训诫，我只传你一刀。此刀名为【破妄】，你有一柱香的时间，自行领悟修习。
五剑无剑，无间有剑。此刀一授，师徒恩断。日后你这【五剑门】有多辉煌不关我事，有多破败也莫求我。
你可听清了！罗允泽？”
十年师徒终有一别，罗允泽明白师父是担心她自己这北原剿魔一去不复返，迫不得已授刀此时。
“是！师父！”
并没抓紧时间，周琬将香点燃，钉入枯木，便合上眼，双手握刀，自然而立，毫无架势。
雪越下越大，风于此间起，枯木瑟鸣，香烟缭绕一角，更将雪林仙境衬得白茫。
倏地，她脚开两步，双手抬刀，不慢不快。当刀身于地面将平行之际，利落下劈，快慢有余。
起刀有速，落刀有止，皆为平庸。
“你师父我此生一憾，便是非那【金虎】之主。望你手执【破妄】，一生无憾！”
及此，香烬，昔昔一怔。
雪中人影倏忽，其间袍舞风起，烟汽上腾旋飞四处，艳阳半拢愁云，和光飘渺落于刀尖一点，刹那放亮此间天地。
而后一切无声无息，再次响彻我耳朵的，便只有师父那声期切了。
“是！师父！”
昔昔此时也同他一般心意，心甘情愿地喝上一句：“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