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子话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内，林如海屏退了左右，只带了林沐一个人进来。林如海刚刚坐下，林沐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都一天了，林沐一直也没机会找自家的老子问个明白，直到现在入了夜，父子俩这才有了空闲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
听到儿子这么问，林如海则是将身体往背后一靠，整个人似乎是要瘫软在这张椅子上。
“沐儿，为父知道你的心性已然成熟，今天就把整件事跟你说透彻了，也省的你日后到了皇帝的身边，一不小心惹出什么祸事来。”
“皇帝身边？父亲，真的要让我进宫？”林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父亲的话。
虽然今天高公公跟林如海“交锋”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听着来着，当然也听出了当时林如海话里的意思，但是后来不是没明确嘛，怎么父亲就这么笃定他能进宫了？
“不是为父要让你进宫，是陛下要让你去治病。今天高公公过来，言语之间兜了那么大的圈子，甚至还拿出了你秦伯父的事情说给为父听，其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什么意思？对了，父亲，我秦伯父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他对我的态度怪怪的呢？”
“呵呵，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还得从十三年前的事情说起。”
林沐一看老爹这是要开讲了，立马给他爹端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也跳到了凳子上，盘腿坐下，准备听故事。
原来，秦慎之曾经是前太子的老丈人，其实说是老丈人有些不太准确，准确的说是，前太子家里一个滕妾的父亲。
原本，这样的身份倒也没啥，即便是前太子当了皇帝，他的女儿顶多也就是被封赏一个妃位，一个妃子的父亲，在这大夏朝倒也没啥稀奇的。
可前太子并没能顺利的当上皇帝，在十三年前，群龙夺嫡的大战中，前太子身死，连家人子女也未能保全，统统被乱军给杀了。
其实不单单是他的家人子女没活下来，当时参与夺嫡的五位亲王，谁的子女都未能幸免，全部被对方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当时这些亲王想的其实都差不多，那就是斩草要除根，只有杀光对方的一家，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于是，就在他们几人在外面大战的时候，几位的家中也全部遭了殃。
而要说例外，那也就是这些人中，冒出来一个特殊的人物，秦慎之。
当时的秦慎之，还是京营里的一个小官儿，手底下也只有百十个弟兄。在当时大战爆发的时候，这位带着自己的弟兄，拼死赶到了太子府，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孩子。
只不过后来前太子兵败被杀，当今继位之后，这才开始追究这件事。
在皇帝的追查之下，秦慎之带着女儿还外孙女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没用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被皇帝的人给抓了回来。
秦慎之的女儿被弄进了皇宫，至今不知如何了。而她生的那个女儿，更是不知道被他们弄到了什么地方，至今都没有找到。
皇帝一开始关了秦慎之几年，也派人多方查探，只是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几年后，兴许是皇帝感觉已经坐稳了位置，并且被秦慎之他们藏起来的那个孩子只是个女儿，估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才将秦慎之放了出来，并且官复原职。
只不过谁都不知道这位陛下是怎么想的，时不时的就要找一找这个秦慎之的麻烦，直到今天，陛下才通过高公公的嘴，传达了一个此事就此揭过的信息。
“父亲，这么说，当日秦伯父受的伤，是咱们的那位陛下做的喽？”林沐恍然大悟般的说了这么一句。
“沐儿，这就是为父要跟你强调的另一点，在陛下跟前行走，时时刻刻都要万分仔细，就比如你刚刚的这个问题，你就不该问出来。”
“哦，孩儿记下了。”林沐答应一声，随后就不再言语了。林如海刚刚虽然是在教训他，但也侧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林沐仔细回味着林如海给他讲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觉得当今这个皇帝，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前世李世民的影子。
只不过他只是有了人家李世民当年的狠辣，却是没有人家的才能，要不然怎么可能也让人把自己的一家子人给杀光了？
“父亲，高公公让我进宫，目的就是给皇帝治疗他的不孕不育症吗？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当今陛下是如何得了这个病的？比如，是不是受过伤什么的？
毕竟刚刚听父亲所说，他之前应该是有子女的，只是在登基称帝之后，这才不能生育的，那您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传言？”
“受伤？这倒是没有听说过。”林如海摇摇头，随后又说道：“这种事，即便是有，那也是不传之秘，更遑论那是皇帝，私自议论陛下，被人知道了可是重罪，因此为父也不清楚。
只不过，世间传言倒也不是没有，大多都是说当今陛下，当年做下的事情，杀戮太过，又是对着自家兄弟举起的屠刀，因此遭了天谴。
不过这种说辞，为父是不信的。我儿是大夫，此种言论就更加不可妄信，否则祸患无穷。”
“是，孩儿自是知道的。”林沐答应一声，人也再次陷入思索。
看着皱眉凝思的林沐，再看看他那小小的身形，纵是林如海知道这个儿子心性成熟，此时也免不了心疼他。
“儿啊，此去皇宫，危险重重，你若是发现事不可为，千万莫要声张，一定要将事情瞒住，还得给别人留下希望，然后想办法给为父送出消息来，为父自会想办法搭救你。”
“啊？危险重重？父亲，何以见得？”林沐被老爹的话搞的一愣，不就是给皇帝看个病嘛，怎么就危险重重了？难不成看不好病他还要杀了自己不成？
“傻孩子，你当这天下间最不好做的官是什么官吗？那便是这太医之职。
治好了病，那是贵人们洪福齐天，吉人天相。
治不好病，那就是太医无能，轻者流放，重则杀头啊。
而当今的病情，至今未有只言片语流传出来，你道是为何？”
“为何？难不成给皇帝看过病的太医，都被皇帝杀了？”林沐惊讶的说道，但换来的却是林如海凝重而痛苦的点头。
卧槽！
好凶残的病人啊！
看不好病就杀了医生？这这这，这也太那个了吧！
“爹啊，我，我能不能不去？”林沐害怕了，这种情况，换谁谁不害怕？须知世界上任何一个医生，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病人的。
这要是治不好就被杀，那估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医生这个行业了。
“不去？呵呵呵，要是能不去，为父还用得着发愁吗？”林如海摇摇头，随后说道：“你道这位高公公今天为何会住在咱们家？”
“为了看住我，怕我跑了？”
“正是！”林如海说完，再次长叹一口气，进而说道：“要是真的能让你跑了，为父拼的被皇帝砍了头，也不会让你去送命的。
但这可是高公公，锦衣卫的提司，他现如今都住到这里来了，那就证明，咱们家已经被人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就是插上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
儿啊，其他的已经不用多想了，你记住为父的话，一旦事不可为，千万千万不要明说。”
“是，这个我知道的。不过，父亲，我在皇宫之中人生地不熟的，又该如何给父亲传递消息呢？”
林沐此时也有点害怕和着急了，纵容他是一个穿越者，但穿越者也不说万能的呀，被皇帝盯上了，照样好受不了。
“你母亲侄女，也就是你舅舅的大女儿，前些年被送选入宫，现如今已被封为元妃。
你走以后，我让你的母亲即可进京省亲，通过贾家的关系，跟元妃搭上话。”
说完，林如海从自己身上取下来一个玉佩，随后递给林沐，再次说道：“一旦事不可为，你就将这块玲珑玉佩交给元妃，就说为父思念成疾，将此玉佩送给我，略解为父的思念之情。”
“父亲，我……”林沐刚想插话，林如海立刻就打断他道：“我儿莫要多言，为父收到消息后，定会想办法，救我儿逃离虎口。”
说了，林如海就走到林沐的跟前，亲手将那块玉佩，系在了他的身上。
林沐沉默了，不知不觉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虽然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亲生父亲，但此刻看到这位老父亲的决绝和舐犊之情，林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忽然，林沐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碍于眼前站着林如海，让他又不好做过多的动作，以免暴露了他最大的秘密。
两父子这一夜聊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林如海再说，林沐在听。儿子就要被送到皇帝的身边了，作为父亲，林如海甚至想把自己脑子的里经验和信息，一股脑的掏出来，全部塞进林沐的脑子里去。
自古伴君如伴虎，他就是希望自家这个儿子能多一些经验，多一些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在皇宫那个大魔窟了保住性命。
至于说功劳前程什么的，林如海一点儿都不在乎。跟自家这个独子的命比起来，无论什么功名利禄，那都不及自己儿子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