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书(二)
张员外想着年轻人不懂事,得让他长点教训,于是把家里的仆从都喊来看他的笑话,又招手唤来一个亲信“你去把靶子移远些。”
仆从们瞧见有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呦,你看看,还像模像样呢!”“那不是,刚刚进门还冲着我,哼!”“模样摆的像有什么用”……,张员外斜靠在刚叫人搬来的椅子上,让人再送了一盘糕点来。
江淹瞧见那仆从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拉满弓眯着一只眼睛瞄准“咻——”箭正中靶心,仆从们不再嘲弄,反而扭转了话锋“这个叫什么名字的还真给有两下子。”“是呀是呀”……张员外挑了挑眉,笑着拿起一块糕点,江淹又拿起一支箭,不出所料,正中靶心,张员外点了点头:“好了,换下一项吧。来人,牵马来。”
仆从牵了一匹马来,“这匹马没上马鞍,府里没这么大的位置,这样吧,你若是能骑着它绕府外一周没有伤人,没有摔下马,这项就算你过。”江淹点点头,没有犹豫,飞身上马,缰绳稍后拉,挺直了背,小腿一拍,让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又让仆从把门打开,就骑着马跑了出去,本来还在吃糕点的张员外“噌——”站了起来:“你们是傻的吗?他叫你开门你们真开了?!”
张员外本以为江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真将马骑了出去,怕马误伤了路人,忙叫人跟了出去,自己也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不一会儿,江淹骑着马回到了门前,后面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仆从,张员外松了口气,“这个陈夫子,倒是没糊弄我。”面上却又不显:“骑射是还不错,毕竟是来教书,还是看看其他的部分吧的。”江淹见张员外的态度隐隐有些生气,想到家中母亲,还是笑着对他说:“在下不才,正是精通文章,自七岁起,宗祠祝词,皆出自在下之手,不知张员外可曾听说过考城的神童。如今要考,那就请员外出题吧。”张员外摸了摸胡子,貌似确实听说过这个人,见江淹顶着的孩童发髻,也不甚在意,只是再叫来几个仆从:“听见了吧,你们给我好好考考这位小神童。”江淹皱了皱眉,还是挽了挽袖子,提笔就写,开始是默几篇文章,江淹几乎没有思考,轻轻松松就完成了默写,后面写文章,那就更是不在话下,一个时辰过去,江淹已经答完所有仆从出的题,将笔放下,拱手对张员外行礼:“今日我诚心来教书,不成想员外只当我是稚子,随意玩笑戏弄,我自进府就说过学识不按年龄分高低,料想以贵府主仆的姿态是领悟不到的,知你们是存心刁难,今日所答,全当是给你们这些黄茅白苇长长见识,既然员外不需要我这样的夫子,我也不敢在贵府过多叨扰,就此告辞!”说完背上他的书箱,从围着的众人中走了出去。
张员外笑了笑:“小娃娃,气性倒是大,说得倒像是我的不是了。”说罢,叫仆从把江淹刚刚写好的文章拿了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神童,这般狂妄!”说着就拿起他的文章,越看眉头越是皱得紧,原本因为江淹的话不敢再言语的仆从们看见张员外的神色,又开始叽叽歪歪:“哎呦,到底是个孩子能写出什么东西嘛”“就是就是”“不过黄茅白苇是什么意思啊”“你管这个干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江淹呢!”张员外突然大声喊,“快去把他追回来,快!”吓得一旁的仆从一激灵“怎…怎么了,老爷。”“哎呦,你们这些蠢货,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点把江淹给我请回来!”仆从们急忙跑出去,无奈门外有好几个路口,众人只好分头去找,张员外揪住门童:“你刚刚看见江淹走的哪边?”门童吓得有些结巴:“老…老爷,您刚刚叫我们进…进去看…看戏啊,我…不…不…知道他去哪了…”“唉!”张员外气得不行“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快去给我找!”又看了看门童,提高了音量“你也去,快点!”门童吓得一抖,一溜烟跑进了胡同……
此时,已经走到大街上的江淹看着到处买吃食玩意儿的大街,余气也消了大半,掏出钱想要买些吃食,忽的摸到了那块他藏起来的绣品,又想起母亲在临出门时匆忙的身影,不免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夫子好不容易给自己谋得的职务,自己就这么走了,当时该忍一忍的……想着想着,他转身,朝着张府走去,“不行,我都走出来了,又回去,指定会遭人看扁的。”于是他又掉转了方向,正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办时,张府的仆从追了过来,不巧,正好就有刚刚那个小门童,他同另一个人交代了什么,就转身跑走了,江淹本来的犹豫在看见这几个仆从后烟消云散,脸一垮,转头就走“真是该死,这个张员外府上连个下人都瞧不上你,你居然还上赶着去教书!”江淹越想越气,脚步也越来越快,仿佛这样就能甩掉刚刚在员外府上受到的屈辱,那几个刚刚歇了口气的仆从眼见着江淹又要走,急忙上前去追“先生,先生请留步,我家员外有请。”一旁的路人看着那几人对着个孩子叫先生,也是一脸新奇,不免得多看江淹几眼,江淹被人看的不自在,走得更快了,那几人没有办法,只快步走上前去好将江淹按住,江淹虽然会些武功,却是寡不敌众,只能任由他们在大街上将他按住,“住手!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一旁的张员外急匆匆的赶来,忙推开那几人将江淹扶了起来,“江先生,真是失礼了,先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肤浅了,在此赔礼,请先生务必屈尊到寒舍来,在下已经吩咐好下人为您接风洗尘,请吧。”说完,又亲自接过江淹的书箱,背在背上,江淹揉了揉手肘,这才勉勉强强同意同他一同回府。
吃过接风宴,江淹同张员外商量了如何授课,就在张员外安排的客房里住下了……
两天后的清晨,陈夫子站在江淹家的篱笆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