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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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燕州官府修得气派,屋檐耸翘,两根黑柱立于两侧,与官兵一同撑起偌大的府邸。

江逾白三人一到门前,便被大声喝止:“何人来此?作甚?”

池淮序先一步上前,亮出腰间的玉牌,“长风堂诸位,速通传!”

话音刚落,门口的守卫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太了解什么上面的事,但看着三人的架势,想必官位不小。

说着,便急匆匆跑进去找大人了。没过片刻,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大门彻底打开而传出:“哎呀,失敬失敬!在下燕州知州,曾京姚。”

男人穿着官袍,步履匆匆,四五十的年纪头发也看不出银丝,面容红润。虽然说不上大腹便便,但肚腩也把腰带撑得紧紧的。

“早听说君上成立了长风堂,擢选英才入堂,为天子近臣。此番一见诸位,确实卓尔不凡。”曾京姚说起话来气都不带喘,不愧是当年柳家看中的门生。

江逾白笑到:“大人说笑了。此番前来,是君上听闻燕州涌入众多灾民,派我等来视察安抚,以昭圣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各位舟车劳顿,里面请吧!”曾京姚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态。江逾白路过他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曾京姚好歹也当了多年的地方官,即便腰缠万贯,也不敢太过放肆,以免被上面突如其来的探查弄得措手不及。

再加上他是文人出身,整个知州府倒是多了几分雅致。

何溶川四处看,忽然看见了一片屋子虚掩着门,便问到:“曾大人,那是何处?”

曾京姚顺着何溶川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吓一跳:“哦,那是储粮的地方。早前先君四处设立粮仓,为灾患之时平抑物价之用。我们便效仿,在知州府内建了个小粮仓。”

何溶川又盯了一会儿,顺着知州的话说:“曾大人真是位爱民的好官。”

可直觉告诉何溶川,那里绝对不是放粮的地方。何况,看曾京姚的面色,也能察觉不大对。

一阵寒暄后,三人被引入一厅内用茶,晚些时候用膳。曾京姚说要去看看后厨备膳如何,找借口溜走了一会。

江逾白见状,低声跟其余两人说:“我去看看。”

二人点点头,坐在屋内等消息。

江逾白一出门,就向在门外守着的小厮询问茅厕在何处,小厮没有多想,就带着他去了。上完之后,江逾白又说自己想四处溜达,哄小厮先行回去。

而屋内何溶川和池淮序左等右等都不见江逾白回来,怕出什么事。正准备出去寻他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曾京姚。

“哎呀,实在是本官的不是,怠慢了诸位。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碰见江公子,”曾京姚白的似发面馒头的脸露出谄媚的笑容,但怎么看都有些假。

何溶川正准备问他江逾白去了何处,却被池淮序抬手拦下,“大人说笑了,我们二人在此闲聊,也算有趣。”

曾京姚笑矜矜地说:“各位今日不妨在府里住下,我已托人备好厢房,免得劳累。”

何溶川顺势接话,“那我们也不推脱大人的好意了,多有麻烦。”

待曾京姚走后,江逾白才回到房间里。“我去仓房那边看过了,曾京姚已经让人关了门,但因为仓库老旧,门底下留有空隙。我发现,里面放的是兵器。”

江逾白面色严肃,继续说:“我已经悄悄给飞鸿捎信了,他说孟长洲那边的消息是明日寅时一刻。等这批货截下来,我们就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回京了。”

说起孟长洲,她这边的进展有些顺利过头了。根据当时盐场那边探出的柳家私印图样,陈莞青趁柳如海书房没人看守的时候溜进去,发现书房背后的一个隐藏密室。

陈莞青掩好窗户,吹了房里的灯,以免窗上糊着的纸透出人影来。只点了一根蜡烛,小心翼翼地托着,潜进密室里。

烛光微弱,忽明忽暗,蜡油一点点融化,顺着往下流直至凝作一块。借着烛光,陈莞青摸索到最靠里的一处隔板上,放着一只方盒。打开一看,正是要找的印章。

拿到东西后,陈莞青正准备退出去。不料身后蓦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东西拿的顺利吗?长风堂的孟堂主,孟家远亲,孟长洲。”

陈莞青心中警铃大作,转头一看,来人竟是柳时云。

“你不必担心。要是我想对你动手,你也回不到现在。今天你能到这里来,倒也不是我设下的陷阱,这……是我送上的诚意。”

柳三公子在街坊里的传闻,虽说不上人凶神恶煞,但淡漠无情是跑不掉的事实。陈莞青举着蜡烛,冷冷地看向眼前人,说:

“你说的诚意,是什么意思?”

柳时云闻言,不禁失笑,“你竟不问我如何知晓你的身份?”

“这有何用?”陈莞青抬眸,睫毛微微闪了闪。

“实话说,君上刚刚亲政,但柳家、还有燕州官府都是四皇子的人。君上想除异己,奈何山高路远,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先让你们暗中探查,再配合贴身亲卫以及一干暗卫直接扣下罪证和人。我说的,不错吧?”

“四皇子的人?那你既是柳家人,却帮我做事,你想要什么?”

柳时云沉默片刻,继续说到:“我送你这份人情,权当换我和我阿姊的命。你意下如何?”

陈莞青看向柳时云的眼睛,密室里昏暗无比,人看人,像蒙上一层雾,难窥真心。

“我替君上做事,有责在身。何况柳家开盐场,迫害百姓,你和你阿姊的命是命,那些人的命是草芥不成?”陈莞青声音低沉,字字句句,都诉说着令人泣血的事实。

“也罢。但送出去的人情我不收回。父亲做事罪有应得,我身为柳家公子,也有责任。不过阿姊自始自终不知情,可否……替我请君上宽恕。”

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柳时云,此时低垂着头颅,像只丧家犬。

“明日便是你们收网的时候,请看在今日之事上,记一功,算在我阿姊头上。”

陈莞青手里还拿着匣子,本已经绕开柳时云,走到密室门口,却还是回头同他说了一句:“按宋律,你们做的事会被一笔一笔清算。但这一功,我也会算上,如实上报。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左右律法的施行。是公是过,于法上见真章。”

“不过……提醒你一句吧,君上即位以来,已修订过部分律法。“祸不及出嫁女”这一条中,包含已立婚约的女子。”

扔下这些话后,陈莞青扬长而去。没有什么阻拦,直接从柳府后门走了。这还多亏柳时云撤下的守卫。

“等等……等等。”柳时云从里面一路追出来,“还有一事,你们长风堂里,还有四皇子一派的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