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贼
鬼差们前往阳间的刷新点，便是当地的城隍庙。
白鸣几日没返回阴间，此番再次传送到刷新点，发现这里的香火非但没少，还比平时多了许多。
他有些好奇，便向盘在庙中的小鬼打听：“近来这香火，怎会突然多了这么多？”
“说明最近这地方有古怪呗。”
“有古怪，香火反而多了？”
“你这不是废话。要不是困得不行，谁能想起来睡觉？烧香是一个道理，没些要紧的事求着你鬼差，谁愿意没事儿来破庙里打发时间。”小鬼不以为然。
“说的也是。”白鸣琢磨：“那岂不是诡事越多，效益越好？”
“也不见得。你老收了香不给人办事，大伙就都不信你了。太多太少都不好，要讲究个适度。”
确实有道理。
这小庙的香火尚且如此，其他事自然也会有些相似的地方。
若是那马感才不故意放纵洪应德，让他的贪婪没有暴露的那么急切，如今如此大规模的整治，百姓们是否还会这么支持？
他们其中的许多都是洪家的佃户，还要指着洪家吃饭呢。
烦烦烦！
活人的事情就是复杂，还是死了好，死了就只管提着剑去砍人。
这般想着，他便来到了那任务地点。
整个山林之中的确鬼影森森，那山中山贼扎的小寨子被浸泡在鬼雾之中，仿佛是什么鬼村一般。
“有人在吗？”
他远远地喊。
要是一般鬼差，就只管杀了鬼了事。可他不一样，他是有实体的，还得考虑影响。
要是让人看见自己对着空气在那比划来比划去，还不得让人当疯子给抓起来。
“没人吗？”
白鸣又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没人的话，我可要办事了哦？”
“办事？办什么事？他妈的在这种地方，你要和鬼办事吗？”
潜伏在阴影中的山贼终于憋不住气，从寨子一侧跳了出来。
确实是办鬼的事，他也没说错。白鸣微微一笑：“这好端端的山寨，怎么会有鬼？”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闯老子的寨子？”山贼掏出刀来。
“刀剑无眼，阁下可是有的。我是个什么东西，你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山贼点燃腰中的灯笼，然后他便被白鸣手里的剑吓了一跳。
“不必紧张，我的确是来办鬼事的。我乃是除魔的道士，今日路过墨阳的城隍庙，见庙中有些征兆指向这边，便来看看。”
“道士？”山贼放下手中的刀。
他今天的确派人去城隍庙里上了几根香。
干他们这一行的草菅别人性命，早晚要遭报应，所以也怪不得他们迷信。
“你是这山中的贼？”
“老子是绿林好汉！”
“好，好汉。”白鸣也将剑背到身上去：“好汉，敢问这附近最近可有杀生之事？”
“关你什么事？”
“这妖魔鬼怪，多为死人的怨气所生。我只管除妖，不管缘由。不关我事，我便走了。”
说罢，白鸣转过身便要走。
“等一下！”山贼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住了他。
白鸣露闪过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他迅速调整了表情，假装疑惑地转过身：“怎么？”
“确实有些死物。跟我来。”
白鸣跟着他往山腰处下。越朝下绕，这山中的迷雾也就越浓。
“好汉，我见你身材魁梧，四肢健全，也并非是什么极恶之人。怎么会上山当了绿林？”趁着走路的功夫，他跟那山贼闲聊。
“哼。想在墨阳城里活命，只有四肢可不够。墨阳有句话，叫：两只手只能养半个身子。想养活自己，那你得是个三头六臂才行。”
“这么夸张？”
“这都说少了！墨阳的知府换了一届又一届，名字不一样，办的事不还都是那些。不过想想也是，不为了那几箱银子，谁拼了命去当官？”
说着，那山贼便站定，用刀尖挑开地上的一处草丛。
“还是在这山里做活，那才叫自食其力！我出了力把人头砍掉，然后他爆出点货运行李来供给我的生活。”
草丛里是一具尸骨。
从上面和泥土的融合痕迹来看，已经在这里埋了很久了。
像这样的草丛，遍布了整个山腰。
白鸣环望一圈，散落的尸骨多的吓人。
“好汉，你这么行事，不怕让那官府抄了去？”
“占山为王，还怕他？大不了鱼死网破，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山贼，竟不觉得自己是害，反而觉得那墨阳官府是害。他能这么觉得，那那些百姓也少不免会有类似的想法。
“这便好了。还请好汉先行回避，若是明日山中浓雾散去，便是除鬼完成。”
“那要是没散去，你便和他们埋在一起。”山贼往草丛里吐了口唾沫：“老子最烦装神弄鬼的人。”
因为他真的怕鬼。
白鸣诚恳一笑，便目送那山贼远去。
怨念并不会总是显露，但是地府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
等他感受不到周围再有活人的气息，他便抽出剑，将剑刺透那委托单。
单子里的鬼气沁入地面，怨念感受到鬼气的召唤，便从地上纷纷涌出。
一团，两团……
漫山遍野顿时飘满了怨念。
“这沟槽的山贼到底杀了多少人？”白鸣吓得语言模块都险些有些失灵。
那些怨念见到眼前有人，便嚎叫着向他冲来。
他匆匆挥出几剑，便将第一批怨念砍开。
可这怨念实在是太多。那些被砍碎的怨念又重新与其他的粘结起来，形成新的怨念团。
事到如今，只得试试他新学的招式了。
学虽然是学会了，但是用于实践这还是第一次。白鸣抬起剑，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他的身形缥缈起来，宛如一只受惊的鸿雁，在林中不断穿梭，留下一道道剑影。
山林中的落叶随着他的剑纷飞起舞，剑锋触及之处，怨念便爆裂开来。
等到那些零碎的怨念再也没办法聚集起像样的攻势，白鸣拽出腰间的典魂簿，将剑按在簿上。
光芒大作，那些被剑斩击过的怨念纷纷被吸入了典魂簿。待到光芒全部散去时，山腰处的怨念已经被清理殆尽。
不愧是清明司教的好技能，威力确实大，效果确实强，手感确实好。
任务完成，那张碎裂的委托单里便掉出十枚魂币来。
还是即时结算的任务奖励，相当鬼性了。
如果是一般鬼差，这时候就该回阴间修整了。
但是他不是。
杀人是要偿命的，更何况是这么多人。
临走之前，他得给那“绿林好汉”一点小小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