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考验
李孚背后猛地升起一阵冷汗，他咽下一口唾沫，心中骇然，惊恐地看着眼前诡异的队伍。而直到现在，他才听清楚那些人口中嘟囔的话：
“活……我想活……”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支支吾吾道：
“老花，你们别吓我。”
但面前的诡怪队伍速度不减，仍是步步向李孚逼近。
他再向后走了两步，后背登得一下撞到一个硬物之上。李孚浑身一颤，朝后望去，原来是自己撞到了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但再往后便是崖壁，他已经退无可退。
李孚紧紧握住三山剑柄，口中喘着粗气，看向眼前的人群。
花时泪还在队伍当中，他并不想同花时泪刀剑相向，李孚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住心神。
“再怎么说，老花也没理由骗我，莫非他被人迷了心神？”
想起那晚洛曲云二人的表现，李孚觉得这个大唐应当是有这种东西在的。更何况游道人乃是武当前辈，他坐镇此地，应当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邪异存在。
“所以那些无头尸体，莫非是旁人假扮的？”
正当李孚锚定了心中念头，刚刚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之时，面前的一众人马突然向四周散开，在队伍中空出一条道路来。
道路尽头，一道瘦小的身影走来，李孚定眼看去，身子猛然一颤，刚刚平复下的心又急促地跳动起来。
那个人，赫然是小幺！
在李孚震惊之时，小幺缓缓走近，言语中带着哭腔道：
“郎君，小幺想活下去……但是小幺想活的话，公子就得死……小幺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双眼被泪珠打湿，满脸踌躇地看向李孚。
不待李孚细想，另一道气宇轩昂的人影走到小幺身后，他身穿黄绸所制的衣袍，其上绣着红色蟠龙，裤面则是绿色的云纹。
只不过这人也没有脑袋，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双手搭在小幺肩上，似乎在等待李孚的抉择。
“不……不对。”
李孚只感觉脑中一阵疼痛，像是有人在用钢鞭钻击他的太阳穴，他连忙捂住脑袋蹲下去。
一股溺水般的窒息感袭来，眼前霎时闪过一道画面。
他看到自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浑身湿漉漉的，仿佛是刚刚从水中爬上来，但全身都透露着虚弱的气息……
极具冲击感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李孚的思绪，胀痛的不适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脑中多了道大大的疑问：
“小幺……到底从何而来？”
紧接着，李孚猛地抬头。
“不，不能这样！”
李孚双目涨红，死死盯着眼前众人。
“冷静，要冷静。”
“汇通变化……洞达分明……”
《灵视经》的经文突然在李孚的脑中响起，李孚身中所蕴的气力不由自主的向双眼游走，眼眶周围的温热之感让李孚稍稍感到一些舒适，当他再看向那队伍时，便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里……有道线？”
在《灵视经》的帮助下，李孚看见了面前这些人的身后，都系着一根纤细的丝线。
莫非这些丝线便是操纵他们的东西？
“找到这些线条的尽头，说不定就能揭开这诡异场面的秘密。”
事不宜迟，李孚下定决心，紧握未出鞘的三山剑，冲进队伍中。
队中有头无头的人见李孚过来，纷纷伸出手试图抓住他。李孚用蒙着剑鞘三山剑击打过去，不一会便拱开一条路。
满脸癫狂的花时泪又扑过来，李孚刺剑出手，鞘尖点到花时泪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老花，等我过去，一定救你出来！”
另一边的小幺见李孚跑来，也伸出手要让李孚停下，李孚则一个侧身闪过去，继续朝队尾突进。
“我好像已经无比接近开天目的境界了。”
李孚体会着印堂处不同以往的聚焦感，心中暗暗喜道。
在更进一层的《灵视经》的帮助下，李孚有惊无险地穿过队伍，放眼望去，一个石台正端立在此。
其上放着一个石制香炉，炉中沉灰尚且温热，而无数条丝线正系在烧到一半的香上。
“这炉香大概就是一切的源头了。”
李孚回身看向那群人，他们此刻都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石台旁边的李孚。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得罪了！”
李孚一剑斩断连接香炉和众人的丝线，接着拔出那根燃烧到一半的香，扔在地上狠狠踩灭。
就在香头火花灭掉的那一瞬，李孚只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许久，那股失重感才消失，此时李孚试着动了动手指，接着猛地睁开双眼扫视四周。
“咦？这里不是我和老花进山的地方么？”
四周的景色正与李孚二人进山时无异，而他自己则在一棵树下打坐。
“不错，竟能走出幻境。”
不远处的小溪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李孚循声望去，只见小溪上，一叶竹排横在溪水中央，一端由麻绳系在岸边，随着水波起伏飘转。
竹排另一侧，一个中年道人仰躺其上，翘着二郎腿，峨冠则搭在肚子上。
察觉到李孚的目光，那道人直直起身，立于竹排一尖。
他身材高挺伟岸，须发斑白，面容古雅，布腰带在风中飘扬，颇有出尘避世之风。
在这里碰到的道士，不是游道人又能是谁？
李孚拱手行礼道：“晚辈李孚，久仰前辈大名。”
那道人听罢，爽朗地笑道：
“莫叫我前辈，就和旁人一样唤我游道人便是。”
“你叫李孚？能识破寒菱香的幻境，实属不易。”
“那骇人的一幕，原来是幻境吗。”
李孚心中一震，想起了刚刚的景象。随后他的目光落到岸边，这里有一个石头垒起的简易台面，上面正燃着一根熏香，想必就是那寒菱香了。
游道人纵身一跃，身体飞起丈许，跨过溪水，稳稳落到石台旁边。
“这还是我南诏的一个朋友送的贺礼，其中幻境，心质不坚者定不能破解。”
李孚闻言颔首，心中暗道：
“这幻境果然奇特，不过小幺和那些神秘人是什么来头？”
想到幻境中的诡异无头人，尤其是那个穿着蟠龙袍的人，李孚心中就不免充满疑惑。
也不知道小幺能不能看到幻境的景象，但一番思索过后，李孚还是决定先不出言询问。
游道人话锋一转：
“除了这个，你能走出幻境，应该也修炼了《灵视经》吧。”
李孚惊奇地发现，游道人的双眼也在迸发金光，正是《灵视经》的痕迹。
“正是。”
“想必，甘信已经遭到意外了吧。”
闻言，李孚垂下头，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
“甘前辈为了救我……”
“抬起头！”游道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他父母遇害后，我便收养了他，传他武功。若是畏惧邪道，那才是辜负了我的心意。”
原来甘前辈的武艺都是游道人所传。
李孚舒了口气，心情稍稍好了些许，而后向游道人问道：
“游前辈，和我一起来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游道人闻言，指向另一处空地：
“他尚幻境之中。”
李孚扭头望去，只见花时泪盘坐在地，双手颤抖，额头上布满细汗。
经历过幻境的李孚自然知道，此时他应该是碰到了极为可怖的场面。
“老花，撑住啊。”
李孚握紧拳头，暗暗为花时泪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