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克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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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多浪河

就像阿尔曼预料的那样,快十点的时候竹芷岸和美娜尔才到阿克苏。下了车,两人在最近的宾馆开了两间房,暂做今晚下榻之地,等到第二天再找离考点近的宾馆。

进了房间,竹芷岸立马躺了下来,坐了这么久的车,竹芷岸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躺在床上只觉全身酸痛。电话响起,竹芷岸拿起手机,是阿尔曼打来的电话,“怎么样?到了吧?”

竹芷岸苦笑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刚躺下,累死了。”

阿尔曼笑道,“坐一天的车很辛苦的,快休息吧,等你的好消息。”

竹芷岸笑道,“静候佳音吧。”

挂断电话,竹芷岸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他乡能够感受到如此温暖,也是种福气。竹芷岸原就疲劳,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竹芷岸和美娜尔便打车去了考点。

阿克苏的街道安静、祥和,给人一种冬日暖阳的感觉,竹芷岸原本焦虑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

美娜尔道,“第一次来阿克苏?”竹芷岸点了点头,美娜尔道,“等考完试,我带你在阿克苏玩几天。”

竹芷岸摇了摇头道,“年下事情本来就多,出来这几天,工作量都分到其他同事身上,考完试还是赶快回去吧。”

美娜尔吐了吐舌头,“还是你的觉悟高。”

不一会儿车便停在了一条河旁边,两人下了车,便到了考点,竹芷岸被旁边的小河吸引,便走了过去。

只见这河虽然不宽,却水流湍急,河水清澈见底,时不时还能看到鱼群游来游去。冬天的阿克苏,竹芷岸所见的河流要么是冰封要么是干涸,像眼前这样奔腾的河流倒是少见,竹芷岸看到这条河,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来。也难怪,在竹芷岸的家乡南方,树木都是四季常青,不管再冷的天气河流也从不结冰,到了干燥的南疆,在冬天见到如此充满生命力的河流,原本沉寂的心也变得活跃起来。

美娜尔见竹芷岸盯着河流看的入迷,不由觉得好笑,便笑道,“芷岸,悠着点,你瞧这条河这么近,小心掉下去,我不会游泳,我可救不了你。”

竹芷岸笑道,“没事,我站在岸边上,不会掉下去的。”随即又道,“这河的水流太急了,游泳的话估计会被冲走,还是在咱们月亮湾游泳好玩。”

美娜尔道,“这是多浪河,自然是浪多且急,到了冬天河水都不结冰。”

竹芷岸喃喃道,“多浪河,这名字真有意思,形容的很贴切,也不知这河是从哪里发源而来?”

“喏。”美娜尔指了指远处的雪山道,“那个便是多浪河的源头。”竹芷岸顺着美娜尔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一个巨大的皑皑雪山耸立在眼前。起先竹芷岸还以为是朵白云,仔细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大雪山。

竹芷岸从未见过雪山,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雪山,心中震撼,竹芷岸看着美丽的雪山问道,“也不知从这出发去雪山那要多久?”

美娜尔道,“那个雪山是托木尔峰,从这出发至少得五天五夜才能到达,以前我在这上学的时候去过一次,景色挺美的,就是缺氧。”

竹芷岸笑道,“缺氧?”

美娜尔道,“可不是,托木尔峰高的很,爬上去特别耗体力,山上面又冷,所以越到上面越缺氧。”

竹芷岸笑道,“闲了咱们一定去一趟,我还以为阿克苏只有戈壁和沙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大雪山。”

美娜尔笑道,“连你都孤陋寡闻了,阿克苏这么大,美景多了去,哪里只有戈壁和沙漠,许是咱们一直在塔河生活,一叶障目了。”

竹芷岸道,“正如此,有时间得去各处好好走走。”

两人说笑了会,便往回走,终于在离多浪河不远的一处居民区寻了间清静干净的酒店,当下两人赶在下午两点前退了房,拿着行李重新换了宾馆。

过了一日,便是硕士研究生初试,竹芷岸和美娜尔北京时间六点便起了床,洗漱后用完早点出了门。

一路上黑灯瞎火,竹芷岸还有点发怵,美娜尔倒不怕,哼哧哼哧的往前赶,时不时的还催促竹芷岸跟上,两人终于在7点前赶到了考场。

一顿繁忙的检查之后,两人进了各自的考场。考场的暖气特别足,竹芷岸热的受不了,便脱了棉袄拿了出去,单穿着红白相间的毛衣,倒也舒服些。考生们还未到齐,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也难怪,研究生考试和高考一样全国统一的时间,上午9点和上午8点半对于内地各省市的考生们来说不算早,而且算晚了。但对于XJ的考生却是太早了些,足足两个小时的时差却是同时考试,对于XJ考生而言实属不易。

又过了一会儿,考生们陆陆续续的到齐了,时间一到,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拿到试卷检查无误之后,竹芷岸想起美娜尔的嘱托,“拿到试卷之后先不要急着做,要拿起试卷放到嘴边亲一下,这叫吻过(稳过)。”竹芷岸想起不由好笑,还是拿起试卷亲了一下,竹芷岸心想此时另一个考场的美娜尔一定也拿起试卷亲了一下。

开考铃响起,瞌睡的考生们强打起精神开始做题。竹芷岸准备充分,虽然有点瞌睡,但总归还是能做到下笔如有神。做了一会儿题目,竹芷岸抬头看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再看看时间,过去了一半的时间,竹芷岸打起精神继续做题。

时间过去,昏昏沉沉的考生们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考试。交完试卷之后竹芷岸忙离了考场,在门口和美娜尔汇合后,两人火速赶回宾馆。偏偏美娜尔还嫌竹芷岸走的慢,催促竹芷岸赶快走,也怨不得美娜尔着急,11点半下考,下午2点开考,中间不过2个半小时,加上往返得1个小时,加上吃饭喝水的时间,真正休息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下午要考的又是最容易犯瞌睡的英语,中午若不休息会,下午着实容易瞌睡,用美娜尔的话说,哪怕只睡着一分钟,也比完全不睡要好。

简单吃过点东西之后,竹芷岸倒头就睡,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起来了,竹芷岸拧开一罐咖啡喝了,略微提了提神,随即传来美娜尔的拍门声,“走了!走了!抓紧时间!”

竹芷岸睡眼惺忪,还是跟着美娜尔出了门,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考场,在进考场前,竹芷岸又喝了两罐咖啡,头脑总算清醒了点。紧接着和上午一样的流程,只不过下午的弃考率比上午高了许多,而考场剩下的人中一半的人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竹芷岸忍住瞌睡开始做题,所幸研究生考试英语没有听力,不然就更加瞌睡了。竹芷岸看着英语试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马淑真。

记得那次在农场小学无意间聊起高考,马淑真道,“考英语的时候如果不是我睡着了,一定可以考个985。”

竹芷岸不以为意反而嘲笑马淑真,“淑真,你的心可真宽,高考这么紧张的时候,你都能睡着。”

马淑真一脸无辜道,“这可真不能怪我,到了那个点实在是太瞌睡了。”这话一出,又惹得竹芷岸一阵嘲笑。

可所谓的现世报便是如此,现在轮到自己身上,竹芷岸才明白过来马淑真当时有多不容易。感叹完,题目还得继续做。

在瞌睡状态下做考研英语的难度不比解读火星文小,好在此时喝下去的咖啡开始发挥作用,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清醒,虽然还是一脑袋的浆糊,但还是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在这种状态下,竹芷岸写完了两篇作文,一篇短文翻译,四篇阅读理解。至于留到最后的完形填空,竹芷岸心想现在分值小、难度大、时间少,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去检查答题卡,干脆就随便填了几个答案,心想总能碰对几个不至于全军覆没,余下的时间便用来检查答题卡。竹芷岸检查第五遍之后,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在监考老师的指挥下,考生们纷纷退后站到墙角根一字排开,监考老师将试卷全部收完之后示意考生们离开,剩下的考生们才鱼贯而出。

竹芷岸穿上棉袄朝门口走去,走到楼梯口便立足不动,等了几分钟美娜尔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竹芷岸笑道,“看来是凯旋而归呀!”

美娜尔笑嗔道,“亏你饱读诗书,凯旋而归是病句,只用凯旋即可。”

竹芷岸哈哈笑道,“虽为病句,但也流传开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走回了宾馆,美娜尔道,“考试考完了,咱们轻松一下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竹芷岸道,“那边有家河粉店,跟我们家乡的特别像,要不要去吃吃。”

美娜尔道,“那应该有饺子,昨天冬至没吃上饺子,咱们去吃吧。”

两人放下穿过十字路口走到了那家河粉店,河粉店的老板是福建人,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让竹芷岸倍感亲切,竹芷岸点了碗炒米粉,美娜尔则点了一碗饺子。两人在沿街靠窗的长板凳上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竹芷岸不由有点惆怅。

美娜尔瞧了出来,便道,“怎么考完了还心事重重的,没考好吗?”

竹芷岸摇了摇道,“不是这个,只是有点想家了。”

美娜尔叹道,“离家这么远,也难怪,对了,你们南方冬至吃不吃饺子?”

竹芷岸道,“在我们家乡冬至一般吃汤圆,有时候还吃狗肉。”

美娜尔奇道,“你们还吃狗肉?!”

竹芷岸道,“各地的习俗千差万别,南北差异大。”

美娜尔道,“也是,毕竟祖国这么大,幅员辽阔,各地的风俗习惯差别大。”

话语间,服务员端来了一碗炒米粉和饺子。竹芷岸和美娜尔道谢后接过,美娜尔瞧着竹芷岸点的炒米粉不禁笑道,“这个炒米粉跟我们平时吃的也不太一样。”

竹芷岸笑道,“南北差异大,南方各省的米粉基本都是广西桂林米粉和云南米线的翻版,跟新疆米粉完全不一样。”

美娜尔道,“我还是吃饺子吧。”

两人吃了起来,竹芷岸吃完一碗炒米粉还觉得不够,便又再叫了一份煮米粉。南方人在北方能够吃饭跟家乡类似的米粉,亲切感油然而来。原本竹芷岸还打算再叫一碗,却被美娜尔给拦下来了。美娜尔嗔道,“再吃,肚皮都要撑破了!”竹芷岸笑了笑只能作罢。

饭后在美娜尔的提议下,两人从米粉店侧面穿了过去,散步来到了多浪河。这个位置的多浪河水流缓慢,流经矮山,两岸生长着高大的杨柳,因着冬天,杨柳们只垂着长长的无叶枝条,虽少了树叶,但长长的枝条却别有一番韵味。时不时水鸟游过,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竹芷岸和美娜尔先是在左岸散步,走到一半见着一座桥,便沿着桥走到了对岸。走在桥上,水哗哗的流。湍急的水流声引起了竹芷岸的注意,竹芷岸顺着水流的声音走到桥的一边,原来是地势高低不同,致使水流加快外泄,在桥下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但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由于水流湍急自然溅出去的水多,水雾也大,所以在桥墩边沿处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美娜尔见竹芷岸又看入迷了,便笑道,“芷岸,你就是喜欢水,看到水就挪不开脚了。”

竹芷岸笑道,“谁叫我是长在岸边的草。”

美娜尔道,“再过几个月天气热了,你们几个又可以去月亮湾游泳了,岂不美哉。”竹芷岸想起月亮湾,心中一阵畅快。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回了宾馆。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坐上了返回的大巴,昏昏沉沉坐了半天,终于在下午回到了县城。

一下车,只听一声马啸,其其格和阿尔曼骑在马上正微笑看着,其其格喊道,“快上马,咱们回家。”美娜尔兴奋道,“好勒!”说着,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阿尔曼笑着朝竹芷岸道,“还愣着干嘛?上马。”竹芷岸赶紧走了过去,阿尔曼伸手,竹芷岸接过,阿尔曼使个劲,还没等竹芷岸反应过来就坐在了阿尔曼背后。

阿尔曼叫道,“驾!”马儿们行走起来,阿尔曼柔声道,“累了,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竹芷岸道,“好。”在大巴上竹芷岸睡不着,在颠簸的马背上,竹芷岸靠着阿尔曼的背反而很快就睡着了,而一旁的美娜尔靠着其其格的背也睡着了。

其其格笑道,“他们俩都累坏了。”

阿尔曼道,“又是考试,又是坐车难免的,走!”两马四人就这样走在马路上,朝着塔河农场走去。

马背上的竹芷岸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美娜尔都考上了研究生,同样是其其格和阿尔曼骑马送到了车站。恍惚间,竹芷岸似乎看到了希望门,竹芷岸思乡情切便靠在了希望门上,希望门是那样的让人充满力量,又是那样的让人怀揣梦想,竹芷岸不由笑了起来。

马上的阿尔曼听到了竹芷岸的笑声,心想这次肯定考的不错,做梦都笑醒了,便加快了脚步朝农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