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好玩的
亳州这种望州,得手就必须牢牢控制。
亳州刺史也只能由刁得意兼着,泗州刺史的位置丢给了花勇,花勇把辛府旅帅郭解衣提上去检校司马。
亳州司马由临涣令韦大石顶上,临涣尉慧可顶上了县令的位置。
新得手的庐州,刺史也被安平委任都督府户曹参军郑经仁检校了。
郑经仁大喜,一通抓耳挠腮,全然不顾天下刺史的嘲讽。
人家也没说错,郑经仁是天下最丑的刺史。
但是,都督乐意授他刺史,谁还管得着啊?
丰朝那套以貌取士,郑经仁早就受够了。
楚中一没有兴趣转庐州为官,庐州人口也就比寿州多二万而已,还不是义军的主攻方向。
“但是,你这个刺史几乎是白手起家,手头没有一兵一卒,你短期内至少拉起一千兵马。”
安平郑重开口。
郑经仁龇牙咧嘴地笑了:“都督还是想看看郑氏的实力呀!兵马是小事,只要从家族里调几名好手相助就是。”
“就是,都督不怕下官将庐州经营成郑氏领地么?”
安平大笑:“用人不疑。”
这是场面话而已。
只要义军保持蓬勃向上的趋势,庐州被郑氏经营得再好也不会脱离掌控。
再说,就郑经仁这尊容,离了义军,谁能用他啊!
安平这一手,也是拖着荥阳郑氏下水。
单独一个郑经仁投义军,丰朝可能不会在意,可郑氏子弟来多了,本来心胸就狭窄的上元天子丰基心头能没有刺?
同样,这是郑氏选择站队的岔路口,也有可能郑氏两头下注。
运河船只靠岸,一名身高六尺六寸、虎背熊腰汉子粗布裹头,一身粗布对襟衫绷得紧紧的,踩着跳板上岸。
入山阳城,行至都督府头门,汉子递上名刺:“相州石庆宗求见都督。”
法曹参军刀四勖眉头一挑:“嗬,相州节度使石碌山的大公子,稀客。”
安平静静地让执衣烹制茶汤,跟石庆宗分宾主对坐:“大公子千里迢迢来楚州,舟车劳顿,且在楚州多歇息几日?”
千里真没错,就是从洛州走运河到楚州,距离也超过一千三百里。
石庆宗那么大一个目标,都在那么长一段距离安然无恙,也能估计出沿途各州对丰朝的态度。
哪怕上元天子丰基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以前的丰朝哪怕衰弱了,还能凭借过往的威望,让藩镇保持一个恭顺的姿态。
可丰基亲手把丰朝的威望砸了个粉碎,四镇兵马战相州,竟然是石碌山获得胜利,就说明许多问题了。
石庆宗露出凶恶的笑容:“没什么辛苦的,沿途的官府太客气,总是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挺有意思的。”
安平表示,运河沿途的州县太客气了,请他吃免费饭很难吗?
石碌山大旗不倒,石庆宗就很安全。
安平嘴角掠过一丝坏笑:“等会儿让法曹参军带大公子玩点好玩的。”
石庆宗露出些许得意。
相州节度使的大名是打出来的,连一向强势的义军都得客气三分。
“北相州,南楚州,我们两家虽然所求不一样,但在对付丰朝一事上,目标是一致的。”
“所以,家父遣我来楚州,就是想两家相互沟通,在声势上呼应,有可能的话两头同时动手,让旧王朝顾此失彼。”
石庆宗把宗旨给挑明了。
千里迢迢来楚州,可不是为揣两袋淮盐回去的,双方联手才是最重要的。
安平呵呵一笑,眼里闪过锋芒:“沟通好啊!但是,谁主谁从呢?”
石庆宗正色道:“本来就没有隶属关系,谈何主从?只是相互有个默契而已。”
韦正鼎眉间掠过一丝嘲讽:“合力推翻丰朝了,又是谁主浮沉?”
“别驾这话说得太早了,丰朝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那么容易得手。”石庆宗很清醒。“真得了天下,我们两家再各凭本事分高下。”
安平击掌赞叹。
石碌山是个人物,他的嫡长子石庆宗也不凡,哪怕画饼也画得像模像样,让人觉得真诚。
但凡石庆宗敢说轻易改朝换代,安平就能把他赶出去。
虽然不能坠了自己的威风,但盲目乐观真的要不得。
生子当如石庆宗。
“节度使有这想法,挺好的,可不能空口说白话不是?”录事参军韩仪笑呵呵地开口。“楚州都督府有粮有盐,相州节度使有多余的战马,不如互通有无?”
这个提议连石庆宗都心动。
洛州好打,洛阳难进,河阳仓、含嘉仓的粮,相州节度使还没能力强夺。
即便相州每年能产数百万石粮食,让庶民饿不死之外,到藩镇手里也不会太多。
以五万人计算,一年就需要吃三十六万石粮;
五万匹马,一年就要九十万石粮食。
就凭一个相州是没法供应那么多粮草的,所以石碌山才拼命扩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粮草与兵马总得考虑一头,韩仪这个说法才能让石庆宗动心。
“这个提议好,只是数量需要再议。”石庆宗没有贸然决定。
石庆宗自有信得过的商贾,不是非要找子杰。
安平只有一个条件,马匹到楚州交割,粮食相州节度使自己运回去。
基于义军过往良好的信誉,这一点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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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地提着杵,使劲舂石臼里蒸熟的米饭,石庆宗觉得太费力了。
黏稠的米饭粘着木杵,活像一个人在下方死死拽着,纵然石庆宗力气不小也累得满头大汗。
不算太白的米饭散发着浓郁香气。
“这是啥米,那么难舂?都督说好玩的,就是这玩意?”
石庆宗差点崩溃了。
他的力气是不小,可真没干过啥农活。
开始舂那几杵,他还觉得有趣,可越来越费力,这是累傻小子呢!
石庆宗明白,这是他在安平面前说“好吃好喝好玩”惹的麻烦,安平小小地刁难他一把。
想在安平面前摆谱,被坑了吧?
刀四勖轻言细语:“糯米嘛,可不就那么黏?当年在太极宫,本官舂了几年呢。”
“舂好的粑粑,大公子正好可以拿回去孝敬节度使,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石庆宗立马闭嘴了。
宦官出身的人,宁可敬而远之也别得罪了,心眼比安平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