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龙珠定白首
洞内的小鱼正歪倒在地。
“小鱼！”相柳赶紧冲上前扶起她。
小鱼硬撑着坐了起来，她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渗出。
“怎么回事？”相柳一边问一边将灵力注入她体内，想缓解她的难受。
小鱼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止住相柳，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歇了一下已经好多了。”
说完她坐直身子准备再次调息运气。
相柳忙拦住她，“你受了伤，万不可勉强，已经涨潮了，这石洞马上会被淹，你赶紧走。”
“不行，若不能将这兰息草苗固本，它们很快会死掉。”
“可你不会游水，留在这里也无用。不能等明天吗？或者将它们带回去？”
“留到明天也许就没了。尚未固本，若此刻带走，更是凶多吉少。”
正说着，一个巨浪涌过，海水猛地灌入洞内，石洞瞬间被水淹了大半。
装着兰息草苗的玉盆差点被海水掀翻。
小鱼吓得尖叫一声，伸手去捞玉盆，身体一歪，往水坑扑倒而去。
相柳眼疾手快，一手抓住玉盆，一手捞起小鱼，将她扶稳。
“快走！你的命比这兰息草苗更重要。”相柳焦急地催促道。
“能否再让我试一次，就最后一次。”小鱼哀求道。
“你试了大半天，不行就是不行，何必执着于此？”
“好不容易等到出苗，若此刻放弃，一切都是徒劳。我小心照看了一年，你又以血喂了它三个月，真的甘心吗？”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相柳，眉眼间的忧郁浓的散不开。
又一个巨浪涌了进来，石洞的水位越来越高。
小鱼站在水中，不顾死活地再次运气调息。
相柳无奈地看着她，知道拦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停住，容我想想办法。”
他祭出灵力，将石洞内的海水退了出去。又拉过小鱼，将她往地上摁，“你坐好别动。”
小鱼不解，只好顺从地坐在地上。
相柳在对面坐下，从体内幻出一颗蓝灿灿的珠子，递给小鱼，“这颗龙珠给你，你试着以灵力在体内运转此珠，兴许能助你在水中呼吸。”
“龙珠？！”小鱼自然知道龙珠是何等珍贵之物，那是一条龙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她如何能受。她连连推却道，“绝对不行，龙珠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怎么能轻易送人？”
“这应该是我娘的龙珠，我有自己的，反正用不上它，就当是借给你了。”
“不不不，别的都好说，唯独龙珠不行，我受不起。”既是他娘的遗物，对他来说必是意义非凡，她更不能受。
“你究竟要不要保住兰息草苗？若要，就快点收下，没时间了！”相柳有些恼了。
小鱼正犹豫着，又一个巨浪将海水灌入洞内。
眼看着水位越来越高，形势紧急，相柳顾不上太多，一把摁住她，不由分说地将龙珠幻入她灵台处。
“试着用灵力运转龙珠，我去洞口想办法堵住海水。”
还不等小鱼开口，相柳已松开手，转身去了洞口。
罢了，先受了这份情，日后再还吧。
小鱼运气调息，将灵力引入灵台处运转龙珠。没一会儿，灵台处竟一片清明，彷佛体内多了一盏明灯，五感变得格外敏感，洞内的一切更加清晰，就连疲惫不已的身体也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她暗暗惊叹，龙族法力强大，果然名不虚传。
也不知相柳想了个什么法子，石洞内竟再无海水涌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小鱼不作他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兰息草苗上。她再次祭出灵力，专心致志地对着兰息草苗运转护魂术。
半个时辰后，一遍护魂术已运转完毕，有了龙珠相助，这一次她竟未感到疲惫不堪。惊喜之余，她收回灵力，盯着兰息草苗，盼着奇迹能出现。
奇迹真的出现了！也不知是龙珠的缘故还是上苍被她的执着感动了，那兰息草苗上的九头妖血竟开始一点点消失殆尽，嫩黄的兰息草苗颜色渐渐深了起来，耷拉着的嫩叶此刻饱满地张开着。
“成了！相柳，成了！”小鱼大喊一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她一把拎起玉盆，冲到石洞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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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口，一只九头巨兽蜿蜒盘旋，如一堵严实的墙，死死堵住洞口，将海水拒之洞外。
小鱼见过很多妖的原形，可这般体型巨大的，却是头一次。
若是换了常人，定是吓得惊叫连连。可小鱼见多了妖的原形，早已是见怪不怪，何况这九头妖身除了震撼，让人有种莫名的被征服感，并不可怕。
她知道，妖族若不是逼不得已，绝不会在他人面前现出原形。可他为了替她守住这一方石洞，竟以原身做墙。她除了震撼，只有感动。
她走上前，轻抚着九头妖身，唤了声“相柳！”
一个脑袋闻声而至，高高在上地看着小小的她，似乎有些不解。他的真身妖见妖怕，她一个小神族不但毫无惧色，竟敢摸他！
海月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将来，第一个敢摸你真身的女子，就是你的媳妇儿，你可要抓住机会。”
“凭什么？难道她摸一摸我还要我负责到底不成？又不是我摸她！”他总觉得匪夷所思，连连摇头。
“这世上，已经没有九头母妖了。可你的真身，连最大胆的男子见了都会畏惧几分，何况女子，跑都来不及，更别提摸了。若敢摸你，必是对你有好感，将来会真心待你！”
这话说的，不就是说他难找媳妇儿吗？他乐得独来独往，自由自在。
可眼前的姑娘真敢摸他，这还了得！
他脑袋凑到小鱼面前，想看看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小鱼一看眼前的脑袋，上面那张神首正是白发少年的面容，庞大的身形顶着一张如此精致的脸，怎么看都怪怪的。
她抬手轻抚着那张脸，笑道，“这脸，生的可是极好的。”
“放肆！”那个脑袋懊恼地盯着他，寒意十足。
小鱼似乎习惯了他的冰冷，将玉盆端到他面前，笑道，“你看，这兰息草苗固本已成！谢谢你！”
那脑袋看了看玉盆里的兰息草苗，神色缓和下来。
另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推了刚才那个脑袋一把，彷佛在说，该我了，你快去堵住洞口。
小鱼一看，这不是青竹的脸嘛！这庞大身躯上顶着的脸怎会一张赛一张的好看！
“这张脸，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好看！”她笑道。
话音刚落，又一个脑袋探了过来，将青竹的脑袋推开，凑到小鱼面前，等着她的夸赞。
小鱼一看，这张神首同样精致，竟有些儒雅，还透着一股暖意，不似白发少年那般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你这个头呀，帅气阳光，雅致端正，好看的紧！“
其它脑袋纷纷一个接一个的凑了过来，小鱼挨个摸了个遍，忍不住连连感叹，九张神首虽说都出奇的好看，却又各具特色，这上苍莫非是要将这天下最好看的脸都集中到一个身体上？可偏偏又给了他一个庞大到惊人的身躯。妖冶、妩媚、儒雅、阴柔、阳刚、邪魅、冷漠、凶残、狡诈，这些词都能用在他身上，好一个完美的善恶正邪结合体！
九头妖脑袋突然缩了回去，妖身躁动起来，庞大的身躯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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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怎会这样？莫非出什么事了？
她安静下来，有了龙珠，尽管石洞已在水下，可她依稀能听见洞外的动静。
呼喊声隐约传来，她仔细聆听，有金凤的鸣叫声，还夹杂着喧闹声，再仔细听，有云叔，还有不少别的人。
坏了！一定是涨潮后金凤以为她被困在洞中，所以找来了云叔求救。
如今相柳以妖身挡在洞口，云叔不明真相，若真冲突起来，必是一场灾难。
她赶紧返回洞内，将兰息草苗小心安置好，转身去找相柳。
“相柳，快幻回人形，带我出去吧，云叔他们是来找我的，有我在，他们绝不敢伤害你！”
相柳却不为所动，更准确地说，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根本不相信小鱼说的他们不敢伤害他的鬼话。
上次救她就莫名挨了那什么云叔的重重一击，受了伤，害他和那帮混蛋交手时差点小命不保，后来幻出真身用了妖力才收拾了他们。拼灵力他是不行，拼妖力他绰绰有余。如今来人气势汹汹，人多势众，他唯一能靠的就是妖力。
呼喊声越来越近，相柳的妖身随时准备出击，若不能让他冷静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起给他疗伤被轩辕士兵埋伏那次，他劫持了她最后得已逃脱，如果她和他在一起，云叔他们就算误解了也不敢出手。
只是，上次他是人形，而这次是妖身，万一妖性发作…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上前抓住相柳的妖身，爬了上去，紧紧抱住相柳的身体。
相柳的妖身颤了一下。她摸了他的妖身也就算了，竟敢抱他，连海月和朗日都不敢碰他，还真是胆大包天！
那个白发脑袋立刻探了过来，满脸怒容地看着她，“找死吗？”
小鱼一只手摸着他的白发脑袋说道，“你驮着我去见云叔他们，他们看到我安然无恙，又和你关系这般好，从今往后都不会伤你！”
啧啧，想的倒是美！驮着她，那岂不是跟那只破鸟一般变成她的坐骑了！相柳一百个不愿意，九个脑袋围了过来，示意她赶紧下去，无奈她像个八爪鱼一般，牢牢地系在他身上。
相柳恼羞成怒，妖身开始左摇右晃，竭力想将她甩出去。那堵严实的墙塌了，海水顷刻间涌入洞内，小鱼顿时被海水淹没。
她不会游水，只能死死抓住相柳的妖身。
可她毕竟不是海妖，不能在水中呼吸，只能屏住气，没一会儿，便呼吸困难，抓住相柳的手松开，她被甩入了海中。
她在水中徒劳地挣扎着，绝望地朝着相柳伸手求救，身体开始缓缓下沉。
相柳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探出龙尾，卷起她，将她拉了回来。
那张煞白的脸映入眼帘时，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的心抽了一下，其它八个脑袋推了那白发脑袋一把，别磨叽了，快救她。
白发脑袋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终是下定决心，幻回人形，捞起她给她渡了口气。
呼吸终于顺畅了，小鱼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松了口气。
“你有了龙珠，在水中试着呼吸一下！”相柳的声音传来。
奇怪，她居然能听见他说话！
对啊，海上的呼喊声她也能听见，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总归是能听见。
这龙珠，竟有这般奇效！
她试着吐了口气，又大呼了口气，立刻呛了一大口水，小脸憋得通红。
“真是笨！”相柳忍不住骂了句，无奈地拉着她浮出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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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数十条小渔船正往石洞的方向前来，金凤在石洞上空来回盘旋，不停地朝着石洞嘶鸣着。
小鱼一眼便看见了行在最前头渔船上的云叔，朝他挥手喊道，“云叔，我在这里，我没事！”
“小姐！”云叔拼上灵力，小船没一会儿便到了跟前。
云叔见到小鱼，惊喜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可有受伤？”又瞪了相柳一眼，“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相柳犹记得那日他的一击，如今到了海中，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就算不报仇，也得吓他一回。
他白了云叔一眼，狡黠一笑，手一挥，捏了个诀，海面顿时波涛汹涌，小船开始剧烈地晃动着。
云叔猝不及防，站立不稳，掉入海中，在水中胡乱扑腾。
他竟不会水！相柳暗暗觉得好笑。
一切都太快了！等小鱼反应过来时，她已被相柳扔上了船。
“云叔！”她急得大喊道，四下张望欲寻相柳，却不见他的丝毫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