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空女王
下午五点，丽晶酒店中的面试总算全部结束，在会议室昏昏欲睡的路明非被人拍着肩膀叫醒。
“师姐，结束了吗？”
“关于我刚刚提出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声音是一个男生，并不是他所等待的诺诺，路明非诧异的抬头，脸上有些不解。
“什么事？”
“关于你我切磋的事情。”凯撒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路明非的轻视或者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有些恼火。
“哎呀，改天再说改天再说。”路明非起身伸了个懒腰，“况且，我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兴趣。”
“呵，你怕了。”凯撒轻笑，“说吧，究竟是谁帮你打败了奥丁的残影。”
路明非看向凯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摇了摇头，“我没有必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去证实我的经历，至于你的怀疑以及好胜心，很抱歉，我也没有这个义务去满足。”
“你们在聊什么？”诺诺抱着一堆资料关好里侧会议室的门，有些好奇的走过来问道，“聊的这么热闹。”
“没什么，凯撒学长对我很赏识，说改天请我吃饭。”路明非笑着从诺诺怀里接过资料，“我帮你拿。”
“哦，你倒不如说他更想拿着一把左轮戴上牛仔帽，在西部牧场上和你来一场决斗。”诺诺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路明非的胳膊，“这样可信度或许会高点。”
“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个好斗分子吗？”凯撒明显不服气。
“你要是没有在那个下雨的晚上，兴奋的像一个大马猴，掏出两把沙漠之鹰冲天开枪然后从三楼打破玻璃跳下来，害得我被你牵连在校长办公室里听那个老头子喋喋不休了两个小时，我对你的印象可能会改观一些。”
“难道不是你在楼下淋着雨大喊大叫，问愿不愿意陪你去芝加哥，我看没人响应，为了不让你难堪这才跳下去。”凯撒的语气充满了骄傲，就像是一个拯救了白雪公主的王子。
卡塞尔明确规定，除“自由一日”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在学院里动枪。
但下雨的那天晚上，他在窗边看着诺诺开着敞篷跑车疯狂的绕着宿舍楼转圈，然后停在楼下打开敞篷，拿着手机像一个小疯子，狂喊“愿不愿意陪我去芝加哥，愿不愿意陪我去芝加哥”，她的红发湿漉漉黏在脸上，裙子贴在身上的线条那么美好，眼睛那么亮。
凯撒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被这个女孩儿触动了，于是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开枪是为了宣誓，以免有人抢先，可刚下车就被几十支枪指着，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后续。
“怪不得师姐你当时打电话的时候那么吵，我还没来得及答应电话就被你挂断了，不过你当时拍的照片是真的好看哎。”路明非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着诺诺的头发。
“嗯咯，当时就是突然想和你发发疯。”诺诺任由路明非将自己的头发绕在手指上。
“回去了，整理一下资料要给古德里安教授和学院汇报这次的面试情况。”凯撒双手插在口袋，不急不缓的朝着门外走去。
披散至肩如金子一般耀眼的头发，此刻却被窗外的阳光抢了风头。
“这次和我一起走，我们去逛逛芝加哥。”路明非轻声说。
“好。”诺诺笑着，“不过你得去学学拍照，我要拍好多的照片。”
“当然没问题。”路明非拉住诺诺的手，一起漫步般走出会议室，“和我回家，我刚学了一手松鼠桂鱼。”
“改天，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准备汇报资料了。”诺诺松开手，看着路明非轻轻送上一个吻。
“好。”
路明非与诺诺拥抱送别，掏出兜里的手机，有一条苏恩曦发来的短信：
“我们出差两天，回家之后会有惊喜哦。”
于是，路明非取消了去逛商场顺便将晚饭在那边解决的打算，伸手打了辆车赶回家。
他满心期待的推开门，憧憬两位姐姐会留下什么惊喜。
以他现在的财力来说，没什么东西是他买不到的，因此能被苏恩曦称做惊喜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俗物。
想来想去，究竟会是什么呢？
是从某个地下拍卖场里拍的一柄印着奇特纹路，有着某种特殊力量的古剑？毕竟与奥丁一战之后，他就一直很渴望拥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但现代工业铸造的精铁长剑根本经不起他用力一挥。
还是某个龙王留下的鳞片，自从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他对这些事情就相当感兴趣，一直想要弄点样品来研究，但很可惜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到手的。
但路明非只闻到厨房当中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顾不上什么惊喜，他以为是自己出门前忘记关燃气导致起火，拎起灭火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厨房，看着手忙脚乱的少女，大脑当场宕机。
我，进错家门了？
悄悄退出去又重新检查了一下门牌号，随即怒气冲冲的回到厨房，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准备给这个入室盗窃的小偷来个人赃并获。
少女察觉到了厨房外的动静，扭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你对我使用你的厨房有意见？”
路明非放下手机，对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宛如女主人一般的少女，有些疑惑，“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在我家的厨房捣鼓什么呢！”
“老板让我来的。”少女淡淡的说。
“老板，什么老......”路明非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酒德麻衣与苏恩曦的时候，她们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于是重新问道，“那你也认识酒德麻衣和苏恩曦？”
“嗯。”少女语气依旧平淡，将锅中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盛到盘子里，“吃饭。”
路明非这才发觉，眼前的少女身高居然不到一米六，肌肤似雪，金色长发淡的发白，柔顺地披在背后，直达腰部，五官精致如人偶。冰蓝色眼睛中带着冷淡的神色。
明明穿着明黄色泡泡袖上衣和浅蓝的牛仔花苞裤，可身上的气质却如雪山顶上的孤莲。
路明非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看似和萝莉一样的冰山少女，为什么会有这么极致的反差穿搭。
他摇了摇头，跟在少女身后在餐桌前相对而坐，但看着这两盘不可名状的东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咽。
“这是，什么？”
“番茄炒蛋，辣子鸡丁。”少女端坐，面无表情的像是在汇报，“老板吩咐，给你做两个菜，说这样能避免第一次见面的尴尬。”
不是，你老板难道事先不知道你的厨艺吗，做出这种东西来恐怕只会让第一次的见面更加雪上加霜吧，这老板也太不靠谱了！路明非心中不由得吐槽。
“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少女的名字。
“Zero。”
“听你有些俄语口音，不该是什么什么娃或者什么什么娜吗？Zero是英语吧，零？”
“也是俄语单词‘零’，你可以叫我零。”
“你好，零，我叫路明非。”路明非郑重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一遍。”零语气冷淡。
“你老板派你过来，该不会也是为了照顾我吧？”路明非收回筷子，这东西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不是，让我和你一起上学。”
不知为什么，路明非突然松了一口气，不是来照顾他的就好，一想到要是以后每天都要吃这种东西，那可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
话题似乎到此为止，路明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任何能继续聊下去的话题，只能用一些毫无营养的问题不让气氛尴尬。
“你渴不渴？”
“喝过了。”
“你冷不冷？”
“现在是夏天。”
“你......”
最后实在无话可聊，路明非猛然拿起筷子瞪着眼睛，像一个赴死的将军，狠狠从餐盘里夹起一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嘴里，尽量避免与舌头的接触，恶狠狠的咽了下去。
天色渐暗，路明非蠕动喉咙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坐在对面的零，没话找话，“要不，开个灯？”
零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冰冷，“这是你家，你想开灯用不着问我。”
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总算不显得那么压抑低沉，路明非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吐槽着酒德麻衣和苏恩曦。
“两位姐姐，这个惊喜实在有些太大了！”
同时有些庆幸，还好诺诺没答应他的邀请一起回家，不然看到家里有这么一个少女，不得当场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路明非梗着脖子，开完灯重新坐回椅子上。
“水。”，零递过来了一杯水，“没必要逞强。”
“嗝~”
路明非硬生生将胃里的起义镇压下去，眼睛憋的快要流泪，即将出口的呕吐被转化为一个饱嗝，有些嘴硬。
“还，还行。”
他实在是不好辜负这样一位少女的心意，人家勤勤恳恳的为他忙活一下午，就算再难吃也得吃下去啊。
“哦，那下次再多做点。”零淡淡说道，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可别。”路明非赶忙摆着手制止。
不是，我就随便说说，给你一点鼓励，你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
“哦。”零依旧平静，只是面无表情的嘴角似乎有一瞬间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的穿搭，和你的气质似乎有点不太相符。”
路明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这种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少女，怎么可能会选择青春阳光的衣服，应该是穿着酷酷的黑色紧身衣，将自己包裹起来，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老板要求的。”零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们老板，眼光还挺独到的。”路明非尬笑。
“你话有点多。”
路明非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有些震惊。
机器居然会主动搭话了！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他在说，零在回答，简直就像是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而此刻居然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这个想法貌似是有些嫌弃他。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路明非也不在意，看了眼手表，起身朝着卧室走去，可身后传来的淡淡声音让他停下脚步，额头黑线笼罩。
“我饿了。”
你饿了，你饿了那你怎么不吃桌上的饭菜啊，是不是也知道不好吃所以不想下口吧！
路明非转过身停止心里的吐槽，脸上挂着笑，看在零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勉强原谅她吧，刚好他的肚子也有点饿。
“那我们出去吃点夜宵，烧烤怎么样？”
街道两边亮起明黄的灯光，白天还宽敞的小吃街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不堪，大大小小的桌子板凳横七竖八的摆在路边，挤满了喝酒吃肉的人。
路明非换了一身休闲的短袖短裤，坐在二楼的窗边，将手里的菜单交给服务员。
“麻烦就这些。”
“好嘞，您稍等。”挂着黑色围裙的服务员麻利接过，脚下像是踩着风火轮，风风火火的离开。
他与酒德麻衣和苏恩曦经常来这家店打牙祭，他特别喜欢这里的肉串，吃起来不腥臊还很有味道。
“能透露一下你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路明非心里始终有个疑惑无法得到解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老板接连派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女生，就是为了照顾他这个平平无奇的，一直都很衰的衰仔。
不是没问过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她们只是笑着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少女这里得到什么线索。
“我也不知道，老板的任务我们从来不会质疑。”零的语调毫无起伏，“只需要坚决的执行，老板是不会出错的。”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个回答依旧在路明非的意料之中，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答案的。
满满一盘肉串很快便被端了上来，一同而来的还有路明非点的一打啤酒。
自从被酒德麻衣诱骗这在吃烧烤的时候喝过一次啤酒之后，他就有些喜欢上了烧烤配啤酒的感觉。
“你要喝吗？”路明非给自己倒满之后，看着零询问道。
“可以尝试一下。”零面无表情的将杯子拿纸巾反复擦拭几遍，放在桌子上。
“OK。”
路明非逐渐习惯了与零的相处方式，拿过杯子倒满。
......
零如雪一般的脸上罕见的挂起一抹红晕，像是投在雪山上的一抹晚霞，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双手撑在自己带来的坐垫上，坚持着端正的坐姿。
她基本上没有喝过酒，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和判断力，影响执行任务的状态。
这次也不知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想要喝上两杯。
路明非叹了口气，怎么还有不胜酒力的俄罗斯人呢？
“你还好吗？”
“嗯，我可以的。”
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平静的眸子直直看着前方，却不慎踩到脚下的啤酒瓶，踉跄几步。
路明非赶忙上前扶住，有些无奈，“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可以。”零语气平淡的像是恩准了臣下奏请的皇女殿下，“带上我的坐垫。”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坐垫呢。”
路明非折返回去拿了坐垫，在零身前下蹲，“上来吧。”
零平淡的眸子突然泛起一丝涟漪，在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是这样背着她的。
而现在，那个人与路明非又何其相像。
没有犹豫，缓缓俯身趴在路明非的背上。
“你该多吃点，有点硌得慌。”
“哦。”
路明非背着零走在回家路上，随着上下颠簸，他觉得背上除了硌得慌之外，似乎还有两团柔软紧紧贴着。
夏季的衣服都很单薄，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零，该不会是真空吧？！
路明非心中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