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触达神意天门

白静川开口问道：

“你呼吸术练的怎么样了？”

陈舟没回答，抬手按住胸口，肋骨略微下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随即按照先前教的节奏与方式，展开呼吸法。

“呼，嗬——”

一丝刺痛浮上，随即被迅速压下。

这一次他显得从容太多。

普通人对于肌肉的控制往往只限于手脚之间，但实质上，人体的任何动作都需要肌肉控制。

包括呼吸，肋间肌拉伸肋骨扩张，横膈膜的抽放收缩，核心肌肉群的稳定性，都与呼吸息息相关。

但不借助于功法，这些肌肉基本没法自主训练，更别说精确控制。

白氏呼吸法，初期练着感觉极其反直觉，但稍微入门之后，就能察觉出对身体的奥妙好处。

每次锤炼之时，都感觉像是无数颗细小锤子在捶打身躯。

时间流逝，室中只剩沉重的呼吸声往复。

陈舟周身越来越热，一股白汽从他口鼻吸入，再从肺部鼓胀溢出。

开始绕着体躯肌肉循环，像是一条奔腾大河。

气血在冲刷之下，越来越壮，渐渐响起一股奔流哗啦之声。

额头已经满是细汗。

仍然很痛，但晋升神种后的他好像觉得可以忍受了。

就好像往水坑里丢块石头就能砸得鸡飞狗跳，同样的石头往湖泊里丢去，却只能绽开一圈转瞬即消的涟漪。

神种就是那座湖，一座初生于此，生机勃勃的湖。

白静川静静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推开窗户，轻轻往里一抓。

无形无质，但比之前浓烈数倍的天地能量被他随手抽取入内，送到陈舟身旁。

陈舟闭着眼睛忍痛，继续坚持呼吸术。

他并没看到这极为惊人的一幕，事实上此刻就算看到，他也并不清楚能随手做到这种程度，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觉得，口鼻之间的呼吸感变得更烫和粘稠了，同时疼痛感已经快累积到极限。

眼眶环绕气流，越来越热，翻腾灼烧一般的感受，太阳穴突突跳动。

陈舟忽然睁眼。

【惊鸿一瞥（绿）：提升视野极限一成，洞悉敌人弱点（或是最脆弱处）】

他眨了眨充血的眼睛，透过窗户，远方山巅清晰可见，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呼吸法可以直接激发出惊鸿一瞥的效果?”

“670次，进步不小，可以停了。”

白静川温和地说道。

陈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停止呼吸术，揉着充血跳动的太阳穴。

眼眶中热流散去的同时，远处山巅逐渐又模糊了下去。

他心中明悟。

果然如此，如果将呼吸法激发出来的气感环绕在眼睛周围，就可以直接激发【惊鸿一瞥】。

意外之喜。

陈舟轻轻揉了揉腹部，刚刚锤炼出来的一抹浓郁气感，正缓缓沉淀进神种之中。

一丝润白的色泽在神种表面闪过。

【修为+ 50】

【修为：神种（51/10000）】。

这么多.......陈舟精神振奋，兴冲冲开口：

“老师今天打算教我弓吗？”

白静川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问：

“对，你觉得弓和其他的武器，区别在于哪里？”

陈舟想了想：

“攻击距离？”

白静川摇头：

“这只是用途上的区别，并不是使用的区别。”

使用上的区别.....陈舟思绪辗转，试探着说道：

“需要先瞄准锁定？”

“说对了，但是不够深入。”

白静川笑着道：

“用刀者痴狂，用剑者锋锐，大枪跋扈，长矛凌厉。

百兵利器，各有各有的特点，但都还算好上手。

随便找个人随便练上几个月，都能把套路耍得像模像样，对阵就是闭着眼睛乱砍也能有足够杀伤力。

唯独弓这门武器，入门极难，也没有套路可言，不到一定水平上阵更是完全没有杀伤力。

用弓者，先求的是一个绝对的静字！”

静？

陈舟似有明悟。

“心不静者不开弓，神不聚者不落箭。”

白静川神色淡淡：

“我今天教你一个词，叫做断念。

人的念头就像起伏不定的湖泊，普通人往往会因为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而波澜不断。

而一个合格弓手的第一步，便是断念聚焦。

我上次跟你说过，对于持弓者来说，箭是你意志的延伸。

而弓弦，就是悬吊你精神与意志的线头。

这话不是比喻修辞，而是客观的事实描述。

如果一个弓手会被目标以外的东西干扰，那么就说明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白静川话锋一转：

“小舟，你觉得人的意志是什么东西？”

陈舟认真想了想：

“一种无形无质的能量？”

“不错，就是能量。”

白静川笑得似有一分深意，又问：

“人的肉体可以直观地创造能量，比如我现在将手上这杯水倒下来。

水流落地，这是对地面的冲量，地上的蚂蚁就会因此遭殃。

但你觉得，我可以用精神做到同样的事情吗？”

精神？

如果在前世，即使再唯心主义的人，也不会认为精神可以直接影响现实世界。

但那一夜弓弦上凭空爆开的火光依旧难以忘怀。

血不沾身，潇洒至极，某种程度上成了他选择弓的理由。

陈舟收敛思绪，正想点头，眼瞳却在这一刻，缓缓放大了些许。

白静川松开了手，保温杯安静地悬浮在空中，随即杯口向下倾倒。

泡满枸杞红枣的茶水并没依照重力落下，而是绕着茶杯，缓缓旋动起来，像是一条浊黄色的丝带。

“当一个人精神意志足够强大的时候，他就可以贯穿现实。”

白静川抬手将保温杯轻松地拿回，黄浊色的茶流也跟着收回，落入杯中。

他喝了一口，笑说：

“在超凡领域，能把弓使出名堂的没几号人，因为这条路对精神意志的要求太高。

如果精神意志不够格，出弓之箭软弱无比。

你还不如随便掏一把枪出来突突了事。”

陈舟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他此时清楚了为什么孙氏武馆之前会有那么一条传统，新人都要去试一试能不能拿下那把弓。

因为这是第一步的考验，意志。

足够坚韧的意志，是踏上这条路的基础。

“普通人的精神领域像是一滩水洼，轻易就会被耗干，所以他们常常意志薄弱，不能坚持。

而超凡弓者的心神足够强大，甚至可以被形象地称为心灵大海。

既能包容万物，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敢于用弓箭上战场，你必须能做到完全收敛自己的心神。

让箭上附着你的神意，才能拥有匹敌甚至超过一般热武器的杀伤力。”

白静川的语气带上一丝严肃：

“我所创立的呼吸法，脱胎于华夏古武中的观想调息术，便是专门用于锤炼弓道一门的精神。

人的精神意志蜕变有五大天关。

心，神，意，性，道。

能够熟练运用呼吸法捕捉天地气感，是跨入心关的标志，代表你平和清明，可以完全驾驭自己的情绪与肉体，不被疼痛干扰。

第二步的神关突破，代表你可以初步做到将自己的神意附着在箭上！”

“今天我要做的，就是带你到达神意的天门之前，让你好好感受一次，为日后的突破做准备。”

白静川肃然道：

“小舟，直视我。”

陈舟身子绷紧，抬眸看去，对视那对深邃如海的眼睛，忽地像是陷进去了。

眼中视野倒悬，两盏煌煌大日光芒万丈，悬挂在苍穹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一瞬间如万千鱼儿暴躁踊跃，争先跳出湖面，完全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