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意外重逢和意外之喜
事发突然，陆允川虽然跳车及时，但在旁边和他并行的戴裕迟却吓了一跳，差点控不住车，随之摔倒在地上。
等到两个人朝前踉跄几步终于站稳，才看清“黑影”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色棉服的年轻人，他戴着眼镜，正伏在自行车上呼痛。
没等陆允川说话，巷子里又跑出了一个人：“哥！”
伴随着叫声而来的，就是一个高挑的身影，扎着麻花辫，她扑到那个青年身边，还没把他扶起来，巷子里就又走出来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哟，我还没使劲呢，你别讹人啊！讹人你也得欠债还钱！”
当头的一个青年笑嘻嘻的走过去，伸出手，想扶起女孩，却被女孩一把甩开。
那个青年也不恼，就在兄妹面前站住了，举着双手对着围观的几个人喊：“大家都做个见证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邻里邻居的，我才让他们又拖了半个月，但我们也得吃饭啊！”
戴裕迟捅了捅陆允川，指着地上的兄妹。陆允川也认出来了，那个“妹妹”，正是自己前天在百货公司救下的高小莲。
现在她没穿百货公司的制服，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居家棉服，胳膊上还套扎套袖。她倒是很坚强，也不哭，而是泼辣异常：
“贾小三你吣什么胡话呢？欠债还钱？趁我哥喝醉了骗他签你们的阎王债，还有脸说邻里邻居的？小时候我爸给你的那些零食就是喂狗了！天不收的！”
听着像是一出高利贷逼债的戏码，但现在信息太少，陆允川就和戴裕迟一起在人群里听着。
陆允川的自行车还倒在地上，但现在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关注到它，而是看着场中两方人对骂。
“小莲，你这话可没道理了，高玉树知青回城了，我高兴，我请他吃饭有错吗？是他哭着喊着跟我借钱，说是要养珍珠，挣大钱给你们娘俩花。”
逼债青年，也就是贾小三倒是老神在在，指着巷子里声音不停：
“他哭着喊着跟我借钱，行，我借了。然后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三口缸里，河蚌是不是都死完了！我能看着我的钱打水漂吗！”
那个欠债的高玉树已经被高小莲扶了起来，他听到这才辩解了一句：“是你非要灌我酒......”
“那我让你借钱了？欠条是不是你签的！”贾小三叉着腰，理直气壮，根本不惧高玉树的质问。
“当时我喝醉了...”高玉树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都低了下来：“河蚌完全能缸养的，它们死是因为我妈给换了自来水，它们不适应......”
陆允川在一旁倒是起了兴趣，珍珠养殖？这个年代居然已经有了吗？
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这么信誓旦旦，莫非真的有这方面的技术......
看着场中几个人的互动，是非曲直陆允川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
当下，他不再围观，而是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劳驾，那是我的自行车......”
他指着地上那辆从开始就没人管的自行车朝三人示意。
“是你？”看见陆允川，高小莲低呼一声，显然陆允川给她的印象深刻。
陆允川朝高小莲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车。高小莲脸一红，赶忙把哥哥扶到一边，然后给陆允川扶起了骑行车。
“哪来的盧儿，扶什么扶！没看见这正办正事呢吗！”贾小三听了陆允川的话，直接恶声恶气的骂出来，就要上来驱赶陆允川。
但在陆允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后，他突然就有点儿心虚。
他从小就在街面上混，谁好惹谁不好惹早就练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刚才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敢上前动手，那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正巧这时，一直在他身后充当背景板的一个狐朋狗友上前来拉住了他，这个朋友似乎认识陆允川，低声和贾小三说了几句后，贾小三的态度明显软化。
他还是叉着腰，维持着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话里话外却客气了许多：
“自行车扶起来了那就走吧，撞坏了你回头找高玉树要赔偿，我们这儿还有正事呢。”
陆允川也看见了那个上来拉住贾小三的青年，他似乎认识自己，但自己却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当下，他也不再管这些路人，而是把自行车靠墙立好，直接冲着高玉树问道：“你会养珍珠？”
高玉树原本正要道歉，听见陆允川这么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也懂珍珠？珍珠当然可以养，我之前那三缸就是因为水不对......”
他似乎以为遇到了同好，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自己养那三缸珍珠的失败经验，直到高小莲拽了拽他，他才反应过来，又有些尴尬的低头道歉。
看着高玉树这种“书呆子”式的反应，陆允川倒是有些相信他真的会养珍珠了。
他正想再问什么，一边的贾小三却不乐意了，一边叉腰一边指着陆允川三个人：“干嘛呢干嘛呢，先来后到知不知道？怎么还聊上了？”
陆允川转头，看着那个大茶壶，不想理他，而是冲人群的某个角落使了个眼色。
人群里，戴裕迟收到信号，直接就跳了出来，嘻嘻哈哈的搂住贾小三就往一边走，开始给陆允川打配合：
“哥们，不就欠个钱嘛，好说好说。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欠你的？我给你评评理！”
贾小三被戴裕迟的热情弄得有些昏头，但他不傻，知道戴裕迟和陆允川是一起的，当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还想着走到陆允川这边，继续催债。
看着戴裕迟已经缠住了贾小三，陆允川回头，和颜悦色的继续问：“你欠了他多少钱？”
“75块，欠条上写了三年还清，每年利息20块，我当时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怎么签的...”
高玉树神色黯然，充满歉疚的看了高小莲一眼，又补充道：
“我第二天酒醒之后虽然害怕，但是想着我是知青，回城也找不到工作，与其靠妹妹养着，还不如试试看自己养珍珠，说不定就成了呢，我就没把欠钱的事告诉妈和妹妹...
我插队时学的是在大池塘里养珍珠，但是缸养也是可行的！我和村里的老师傅们讨论过！如果不是我那天着急出门，忘了交代妈不能用自来水......”
听到这里，陆允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没再和高玉树说什么，而是转身看向戴裕迟那边。
贾小三依旧被他缠的死死的，正不胜其烦，几次想要甩开戴裕迟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老戴！”陆允川招呼一声，戴裕迟回头和他碰了个眼神，瞬间了然，也不再粘着贾小三，而是搂着他回到场中。
“贾小三是吧？高玉树还欠你多少钱？”陆允川也不客套，直接单刀直入。
“贾义！别听高小莲那娘们胡说！”贾小三没好气的纠正，又不耐烦的反问，“连本带利一共95，怎么，你想替他还啊？”
他看了看高玉树旁边的高小莲，又看了看陆允川，小声咕哝着：“还想英雄救美？那娘们跟个炮仗似的，还那么高的个头，你个小白脸降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