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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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滚刀肉老爹

走进门的是一个龙精虎猛,半截身子如同铁塔般的汉子。

不过再怎么龙精虎猛,身如铁塔,陈大同挤进狭小的房间里那也得撅着。

“老爷……”

稚娘连忙问了声好,

陈大同哼了一声,没理,而是扭头去看木板床上正在发呆的陈长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总算是醒了,也不怪某家花了这么多心思,某也算是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了。”

“只是你小子忒的孱弱,不像是某家的种,淋了丁点子雨水就要死要活,这让某家有何颜面面对同僚,岂不是成了笑话?”

陈大同虎着脸,一嘴的络腮胡气的都要飞起来。

想来这就是上一位的老爹了吧。

陈长乐张了张嘴,只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地?大病了一场,连声爹爹都不准备叫了?当初某就叫你习武,可你这小子就是不听,非一根筋的要读那劳什子圣贤书,你也不想想,你肚子里那二两墨水能有什么大出息。”

陈大同越说越怒,匡叽一声就坐在了木板床上,本来就不大的床直接缩水了二分之一还多,陈长乐不由得往里头缩了缩。

“想某家好歹曾经也算是御林军出身,官拜御林军小旗总,那是天子近身,也算是风光无限。”

“不是被撸了吗?”

下意识的,陈长乐的嘴巴就动了起来。

他怔了怔,陈长乐发誓,这绝不是他想说的,而是本能的开口。

怨念不小哇。

谁知,陈大同更怒了。

“那有如何,一时遭贬,只是仕途不顺,迟早某能东山再起。而且,就算是遭贬,某也得兵部垂青,让我投身军营,成为坐堂武官。”

“只坐了两天吧。”

陈长乐又接了下去。

“你!逆子!”

陈大同其的吹胡子瞪眼,他怒瞪着自家揭短的儿子,忍不住再道。“两天又如何,那某也是立下过赫赫功勋的。那群文官不知某家的本事,嫉贤妒能,是一群庸才。”

“武官不做也罢,某不稀罕!”

“于是某带着你回到金陵,本想平静生活,却不想某本事不俗,被府君看重,成了府衙典吏!”

陈大同哼了一声,再次吹嘘起来。

陈长乐下意识的想接话,只是瞧着愤愤不平的老爹陈大同,那模样大有一副你再多说半句,老子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的模样。

陈长乐到了嘴边的话偃旗息鼓,心中忍不住摇头。

记忆逐渐融合,陈长乐想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自家这位堪称活宝的老爹。

陈大同说的不错,武人出身的陈大同的确曾经风光无限,最高的官职甚至当上了御林军,护卫皇帝安危的御林军小旗总。

可陈大同为人耿直,不善钻营,偏偏喜欢逛青楼,钻勾栏。

有人不满陈大同的浪荡行径,偷偷打了小报告,陈大同被撸了官职下放到了地方的军营里当了几天的武馆。

若是旁人被贬,恐怕得知耻后勇,奋发图强了。

偏偏陈大同却是个属滚刀肉的,压根不知收敛,不但醉酒闹事,而且大庭广众之下怒骂上司不知检点,嫉妒贤良。

这一下倒好,当了每三天时间的武官,连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再次被贬。

短短几年的功夫,

陈大同从高高在上的御林军小旗官被一撸到底,直接撸到了垫底的底层,比坐火箭还快。

他如今的身份是府衙的典吏,这算得上朝廷命官里的最底层了。

就这还是看在陈大同的确有几分本事,再加上有一份香火情在里边,否则的话,就算是当个兵卒,陈大同都不够格。

老滚刀肉了。

陈长乐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的,莫不是你对某家的话有什么不满?”

陈大同本就气愤,见到儿子还在发笑,顿时怒目而视。

“不敢,您老人家神威盖世,长乐怎么会取笑您?只是觉得爹你学富五车,身怀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当个小小的典吏是屈才了。”

陈长乐忍不住揶揄道。

“哼,那还用说,”

陈大同明显没听出陈长乐的言外之意,而是颇有些自得。

他说完,瞧了陈长乐一眼,点点头。

“看来是大好了,都能跟某家顶嘴了,你且歇息几日,然后就去府衙复命。府君大人可是问过多次了,你到底是个秀才,可不要叫某家丢人。”

“还有……”

陈大同站了起来,叮嘱道。

“这几日某公务繁忙,容不得分心,等你身体在好上一些,不要忘记去找崔郎中道谢。这一次,你能够转危为安,可多亏了人家崔郎中。”

崔郎中?

陈长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陈大同嘴里的崔郎中正是给他小柴胡汤里加了附子的治病郎中。

是啊是啊,的确得好好感谢人家。

瞧瞧,一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小柴胡汤把上一位都给治没了。

陈长乐忍不住腹诽了两句。

陈大同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心知自家小子大病初愈,急需卧床休息,再加上在陈长乐面前落了脸面,他扭着屁股丢下一句早早休息,便离开了。

陈长乐摇摇头,大病初愈,身子终究乏的厉害,陈大同走开不久,他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古代啊……

陈长乐休息了两日,第二日就能下地了。

到底是光屁股逛街能冒火的年纪,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一连睡了两夜之后,陈长生已经觉得自己无碍了。

第三日陈长生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晨练。

小院是陈大同暂时租住的,每个月三钱银子。

环境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而且地方却很大,足够陈长乐在院子里折腾。

晨练,是陈长乐上辈子一直保持的习惯。

练的是五禽戏。

这是家传的玩意,源自医圣华佗,不过这几日陈长乐在跟稚娘的对话中已经逐渐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这个朝代。

不同于史书上记载的朝代,历史的轨迹似乎在宋朝的尾巴发生了微妙的偏移,如今登临大宝的不是开创了贞观盛世的唐太宗李二。

而是一个叫做武德的皇帝。

练了一会,陈长乐的鼻尖微微见汗,他停止了动作,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公子……”

一条温热的毛巾递了过来,陈长乐一怔,扭头看到旁边端着水盆,正点着脚尖想为自己擦脸的稚娘。

“谢谢,我自己来。”

陈乐下意识的道了声谢,准备接过毛巾。

就算已经三天了,但他还是没有适应古代封建社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万恶生活,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在犯罪。

谁知,啪嗒一声。

水盆被打翻在地,清水撒了一地,再一瞧,稚娘仰着小脸,脸色煞白。

一双眼睛蒙上了水雾。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