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年后的再次相逢
张启文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这个好看的女孩叫汪洁，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
十年前她还是个看到吃的就流哈喇子的白胖妞儿，现在已经让张启文认不出来了。
“我记得五年前你走的时候还是挺胖的，大概..”张启文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桌子的高度，“有这么高吧，才几年啊，看着已经跟我一样高了。”
汪洁抄起筷子，照着脑袋轻轻给了一下，“我比你大两岁呢！”
张启文没有反抗，任由筷子打在脑门，他生来就带着三十岁的记忆，在同龄人中显得过于早慧，以至于说话带着几分老气。
在他印象中，对方还是那个大胖丫头，却没意识到，反过来自己也不过是个臭小子，好在这几年营养跟上，他已经有了傲视对方的身高优势。
圣历十三年，乞颜部联合漠北各部，趁着征北将军李乾出兵深入漠北的空隙，兵犯玉门关。
想要破开这道天堑，进一步威胁大宁，从而巩固自身地位，谋求黄金家族覆灭之后空悬的大汗之位。
一开始的玉门关的确很顺利，李乾带走了大部分兵力，又是夜袭，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凉州城下。
但凉州城的守军反应很快，城门落锁，固守待援，那极高的石头城墙是漠北骑兵最大的敌人。
攻城战持续了七天，城中也困了七天，米面粮油各种生活必需品第一时间就被抬到了天价，而且第二天就不再出售。
寻常百姓家里至多有个三五日的存粮，只能自愿上城头保卫凉州，从而换取家中老小一天的口粮，运气好，第二天再上，运气不好，当天人就没了。
张启文和汪洁俩家是邻居，两家的父母都死在了城头，第七天城破的时候，五岁的张启文，带着七岁的汪洁从城西的米铺抢回两把米，煮成粥两人分食，没有别的调味，仅有张启文家中的一把干桂花，那两碗桂花粥成了汪洁心中挥之不去的味道。
第七天的傍晚，李乾回援，夺回玉门关，杀光来犯的敌人，也仅仅只是保住了半座城的百姓。
第八天凉州城恢复秩序，开仓放粮，张启文和汪洁靠着官府的救济粮，活了下来，这期间张启文总是听着汪洁的碎碎念入睡，她做梦都要念叨着炸酱面真好吃。
而后五年俩人靠着武权峰，在长泰城站稳脚跟，五年前，汪洁被路过的儒学大家相中，带回凉州城求学。
“所以你怎么还在凉州府学啊？我以为你早就应该去都城了，是国考失利了？”
“呸呸呸！你才国考失利呢！”汪洁连呸三口，瞪眼看着张启文，读书人最忌讳这句话，“我可是特等生！特等生你知道吗！食宿衙门出钱，每月还有补贴！”
“所以为什么待在凉州城？”
“本来两年前要考的，夫子说，以我的能力肯定能过，要是再忍三年，能有更好的成绩，有可能被学宫特招。”
汪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手托着下巴，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是我总觉得没什么可学的了，特招都是看名次，今年考和三年后考，又有什么分别？”
“特招？”
“是啊！那年李师兄就是被学宫特招的，但是我总觉得李师兄的学问不如我，如果我考的话，可能就是我了。”
“这个李师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夫子压制你这个特等生？”
“他是院长的弟子，哎呀！你别问了，我只是感觉。”汪洁摆了摆手，匆匆结束这个话题，“‘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君子不可以背后议人。”
张启文皱了皱眉，院长有弟子要考便要人等上三年，今年就没有么？
“别说我了，你来凉州城做什么？”汪洁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想修行么？攒够了钱来买药材？”
“我来求学。”
汪洁闻言有些惊讶，她仔细地看了看张启文的表情，不似作假，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右手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开始颤抖，眉眼间抑制不住的笑意，感觉到右手似乎没能完全遮挡住，她抬起左手用长袖掩住面容，开始疯狂抖动。
“这是做什么啊？”张启文疑惑道。
“笑不露齿！哈哈哈...”汪洁终于没能忍住，放声大笑，“你那个字..哈哈哈哈..写成那样来求学...哈哈哈..”
张启文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等着，刻板印象的形成不是一天两天，消除这一印象也不是一两句话，这需要实际行动。
汪洁笑够了，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对好友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表达情绪，良久，怯生生地问道：“认真的？”
“嗯。”张启文的回答简短有力，“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房子也找好了。”
“那离开学还有十几天，我来教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不是要备考么？”
“哎呀，我就当温习功课了，那瘦猴儿跟小胖猪的故事往下是什么来着？”
“你还记得呢？我当时给你讲到哪里来着？”
“不记得了。”
“那怎么办？我也不记得了，要不我给你讲讲取经回来的故事吧，话说孙悟空放弃了斗战胜佛的佛位，回到东胜神洲花果山上，这一天二郎神杨戬率领四大天王和巨灵神包围了花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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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乞颜部大祭司营帐内。
圣童坚赞诺布见到了大祭司乌恩其，看着对方一身皮裘和华丽的羽饰，尤其是那根羊头拐杖，镶的一定是真金子。
再看看自己这身短袖的百家衣，十岁的少年，再次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要饭的。
如果说要饭的也有阶级的话，乌恩其算得上乞丐中的霸主，拿着金饭碗讨饭的那种，而小坚赞诺布顶多是靠造型去博取人家同情，严格意义上来说，俩人其实算同行。
就算是要饭的也要拜码头，坚赞诺布下意识的就想找一找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孝敬这位老人家，但转念一想，自己除了这身披挂，着实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让他的手都变得无处安放，要不？磕一个吧。
他看了一眼乌恩其花白的胡子，心里盘算着：磕一个倒也不吃亏。
大祭司看出了这名少年的窘迫，为了表示尊重，他今天特意穿上了最好的行头，可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圣童不必拘谨，您能来，乞颜部上下都很感激。”
说到这里，乌恩其给巴图递去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马扎放到坚赞诺布身后：“老朽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您能答应！”
营帐外乞颜可汗苏赫巴鲁正蹲在草地上，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什么声响，顺着营帐的帘缝往里偷瞄，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对话，生怕错过什么。
乌恩其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有求于人，如果对方肯答应，他给磕一个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