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月亮也会嫉妒灯光
老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这话一点也不假。
灯作为一种临时性光源，能照亮的地方很有限，再加上朦胧感能遮蔽掉一些缺憾，肤色也无法仔细区分，凸显得这张脸那么完美。
张启文看着这张带美人痣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仿佛就这么看上一辈子，也没什么腻味的感觉。
“不管身在何处，人总是有各自的圈子，这你明白么？”汪洁的声音有魔力，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一点张启文有很深的体会，所谓朋友圈，无非就是炫耀自己，刺激别人罢了，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只是我的日常，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罢了。
汪洁眼见对面的傻子，跟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只好伸出手，在桌上画了两个圆，“就好比你在长泰，你和你三舅一家，是一个圈子，到了凉州城，会接触到别的人，组成不一样的圈子，能明白吗？”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这就好比同在一个教室，这几个人是一个小圈子，那几个人是一个小圈子，张启文已经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所以刚才那个伍志方，是个什么圈子？”
“他属于一个公子哥儿的圈子，本身是商会会长的公子，还有青龙会帮主的公子阳杰铠、通判家的小姐虞佳林和同知家的公子王强。”
“官商二代。”
“对！”汪洁虽然没听过这个词，只是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两年前的府试因为这几个人，出了很大变故，往年虽然说也有舞弊被抓或被举报，但那年这种很不寻常的情况，确实是头一回。”
“他们四个本来都考完了，临放榜前，有人举报他们舞弊，不但成绩取消，还好一番调查，因为举报人完整提供了他们的答案，甚至有两份具体到一个字都不差，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可最后发现..”
“他们串通作弊？”张启文顿时来了兴致，无论到了哪里，万物起源来自吃瓜，欢愉命途才是康庄大道。
“不。”汪洁摇了摇头，“以他们的水平不需要舞弊，这几个人非富即贵，都是名师单独辅导出来的，都试可能会有困难，区区府试绝不会有问题。”
“学院找了大修行者，挨个调查，所有证据都表明他们确实没有舞弊，但是仍然取消了他们的资格，由四名排名靠后的师兄，顶替了他们的名额，照理来说这种事情放在谁头上，都不会罢休，但事实就是他们全部接受了。”
张启文闻言瞪大了眼，“是那几个师兄举报的？”
汪洁摇了摇头，“那几位师兄今年全部落榜，如果花费如此大的力气，从这几个人手里抢夺都试的名额，绝不会是这个处理结果。”
“我的来历有什么值得调查？那这个人为什么会特意过来警告我？他们不是应该想着怎么通过府试么？”
张启文忽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但随即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最大秘密不是背景调查就能查到的，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性。
“和汪师姐保持一定距离，看来你很受欢迎，经常有人送书信过来吗？”
“很久以前李师兄做过这样的事情，被我严词拒绝了，后来就没再发生过。”
“是两年前争到特招的那位李师兄么？”
“对。”汪洁点了点头。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张启文不由得笑出了声，谁能想到两辈子都没谈过一场恋爱的雏儿，在他人眼中成了情敌，恋爱脑总归没法用常理去说服。
只不过想安安静静读书，然后争取通过国考，怎么就招惹到了这样的麻烦，张启文伸出手在汪洁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立马就被打掉。
“你干嘛！很痛的！”
手感很好，他笑得更欢了。
-----------------
虞佳林端坐在铜镜前，单手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玉簪，任由丫鬟的巧手打扮着自己，她的父亲从小告诫，不要打无把握的仗。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青丝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看了一眼镜子，她愈发地有信心，放眼整个凉州城，又有哪家贵女，能有这样的容颜？“冬雪，你的手是越来越巧了，明天去帐房领十两银子。”
“谢小姐赏赐。”
区区汪洁，整天素面朝天，不就是身上多了几两肉，那群瞎子还说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虞佳林坐在车厢里，平心静气，细细酝酿着情绪，待会儿争取一把拿下那个乡下来的小子，好好扳回一局！
张启文静静地坐在书房，笔尖在纸上划过，粗细线规律分布，有一种工整的美感，文科方面有着汪洁的手稿，他不那么需要紧紧追赶了，连心境都放松了许多，倒是机械制图的本事，有所松懈。
今天的课让他明白，府试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知识被垄断成这样，能教出什么好学生？而都试的题目，只需要及格就行了，修行，似乎又不那么遥远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张启文的专注被打断，笔尖陡然划破纸张，好好的一张符，被这一笔破坏，成了废符，放下手里的鹅毛笔。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八点，也就是戌时正刻，汪洁刚走没多久，而且她手里有钥匙，自己在这边又没什么熟人，会是谁呢？
他起身穿过院子，来到门前打开半扇。
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洒落，比之灯光更显朦胧。
张启文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双分外白皙的手，轻轻搭在身前，不知为何，让他想起哈根达斯，暗自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上看去。
很漂亮的一张脸，带着一点我见犹怜的气质，但可以肯定，从没见过，他不喜欢盯着人看，再漂亮女孩也不会，那样太不礼貌了，于是拱手欠了欠身：“您走错门了。”
随后，关上门准备回去继续画符。
虞佳林原地愣了几秒，突然狠狠地跺了跺脚，这就好比吟唱阶段，刚刚读条完成准备跳大。
一个Q下来，就没了，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她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到头来面对一扇木头门？！
对着身旁的丫鬟使个眼色，敲门声再度响起。
“家父凉州通判，小女子虞佳林，深夜拜访张公子，失礼了。”她夹着嗓子，让声音变得更加柔媚。
十几年来听惯了正常声音，忽然听到熟悉的夹子音，让张启文停住了脚步莞尔一笑，随即抓住了重要信息，通判的女儿。
过了一会儿，门再度打开。
张启文从门里走了出来，很郑重作了一揖：“晚间伍师兄已经来过了，我其实就是从长泰城回凉州求学而已，没有那么复杂的身份背景。”
又让他先开口了！
虞佳林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继续夹道：“张公子，本小姐不是要说这个..”
“我跟汪洁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张启文本不擅长和人解释这种关系，毕竟没有这种经历，只能尽量简洁表达。
虞佳林暗自深吸一口气，吐得没有声音：“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事？”他这会儿也愣住了。
“花前柳下，斜月高悬，张公子可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