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魔女教讨伐完毕!
梅拉摘下手套,郑重地双手接过这张羊皮纸,小心而熟练地展开,
从折痕上看,她应该经常打开。
注视着她缓慢而不失美感的动作,霍普下意识地分析,空气中平白多出一股肃然,让他不由挺直腰背。
连同那堪称诡异的尸体柴堆也多了一份审判的庄严。
“公元1399年四月七日,神圣而伟大的帝国,因为这群身着黑袍的暴徒失去了成百上千位她所挚爱的子民。”
梅拉如清泉涌动的嗓音在整间魔女教分部的议会厅回荡,此刻却显得极为沉重肃穆。
她攥紧这张写满名字的羊皮纸,指尖发白。
“杀戮,焚烧,劫掠,奸淫...任何能够想象亦或,无法想象的罪行,都回荡着这群暴徒肆意妄为的狂笑。
这是任何一位心存良知和道德的人绝不会实施的罪行,而他们一一犯下。
只为取悦那高坐骨座、毫无作为的异端之神!”
梅拉饱含悲痛的声音愈发高扬,似乎要将全部的声音从咽喉挖出。
“因为这群只能听见异神疯语,却无视婴孩啼哭的暴徒。”
“母亲的眼眶失去了孩子的欢笑,丈夫的肋骨不再被妻子温暖,幼童的头顶再无父母的轻抚。”
金发莉莉攥紧耳坠上的划痕,墨镜大叔高扬头颅不让别人窥伺他此刻的眼神,波波头少女更是放下从未离手的小黄伞,轻轻拍了拍紧握手杖的尖耳哈尔的肩膀。
每一个人都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诠释情绪。
“但帝国的子民不会为这等恶行畏缩,他们只会愤怒!
灼热的光辉将会穿透帝国元老院的长桌,反射到郊外收割冬稻的长镰弯刃,将所有罪行烙在每一具扭曲的躯壳,刻在永恒四星的背面,印在每一双充满怒火的双眼。
直到帝国子民的怒火,在这群罪人的灵魂飞到诸神神域接受审判之前,将其焚烧殆尽!
而每一位饱含着悲痛的帝国子民也从未食言!”
“但今夜我们不审判亡灵。”
梅拉突然摘下藏在领口之内的纯金玫瑰,将其抛掷尸体的上空。
“只向所有在黑暗里举火之人致哀——
向被割喉的巡夜人哨兵,被毒杀的护花列队先驱,被碾碎在城门下的帝国近卫团新兵...”
她忽然扬起手中的羊皮纸,那是一张写满名字的受害者名单。
“更要向再也不会有人亲吻的额头,永远空置的摇篮,再无人翻阅的诗集致哀!”
霍普感觉心脏正在肋间熔化,梅拉那一身犹如黑夜幕布的紧身夜行衣,似乎正在燃烧,不是火焰而是某种更古老的辉光。
哪怕现在正处黑夜,绽放微光的纯金玫瑰也足以充当一个房间的太阳。
黑夜来了,晨曦还会远么?
“没有他们在黑暗中对这群暴徒的围剿与奉献,我们的长靴就不可能踏足在这厚实的土地!”
“护花列队今日所为——”
辉光中梅拉侧脸如大理石浮雕,“不过是替所有未完成的晚安吻补上一个句号。”
“公元1404年,十二月十五日。”
她掏出真实怀表,指针游走,划过十四日的最后一圈。
当太阳还未升起之际,浮在半空的纯金玫瑰,如温柔之火点燃那张写满名字的羊皮卷。
“暴食魔女教余孽讨伐完毕。”
凝望着净化柴堆之上因金色火焰燃烧而飞舞的羊皮卷星屑,梅拉领着所有单膝下跪的护花列队,郑重一礼。
“所有善良而无辜的子民,愿你们在帝国的怀中得到永恒的安宁。
以维纳斯美院战争玫瑰首席,帝国玫瑰的称号起誓,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纯金玫瑰最后一丝余晖掠过她双眸倒影的羊皮纸卷时,霍普好似看到连梅拉的影子都镀着一轮金边。
......
待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悼词结束许久,霍普也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脱。
他现在看梅拉,都会幻视其后多出一圈圣光。
此刻,她正在和一群穿着银辉板甲的骑士交谈。
他们在梅拉结束悼念几分钟后出现,全副武装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情绪,唯有强大凌厉的气势显露在外。
倒是和父亲所提及的那位侍卫队长的打扮有些相似,难道这就是帝国近卫?
霍普抱着维多利亚靠在仅有的完整大理石支柱,观察着周遭的情况,不由绷紧眉头。
人越来越多了。
而且来者愈发强大,维多利亚姐姐的问题也越来越麻烦了。
他甚至连思考自己知晓帝国大臣与魔女教勾结的精力都没有。
凝望着始终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的梅拉,霍普脑海漂浮的疑惑始终找不到支点。
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与我讨论维多利亚的问题?
难不成她们护花列队的情报里真没有暴食魔女的资料?
但不应该啊,能够如此精准打击,不至于连首领的情报收集不到。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冥思苦想得不出一个答案。
更让他觉得紧迫的是,他压根没有实力与多余时间去获得他们的情报,连与其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这意味着,在维多利亚姐姐这件事上,他没容错了。
【距离保送序列九·恋人,还剩下三十七分钟。】
还是太慢了啊,要是能马上保送序列一就好了,当然黑皇帝那种除外。
霍普叹了一口气,内心除了考上维纳斯美院的执念外,又多了一份对序列晋升的紧迫感。
“殿下,您此次的功绩和任务记录,我们第四列队将会如实向上汇报的。”
领头的第四列队帝国近卫长朝着梅拉行礼,动作十分标准有力,身后的帝国近卫手里握着梅拉递给他们的光子长纸条,上面写着她刚完成的任务记录。
“辛苦各位了。”
梅拉噙着得体的微笑,即便在场无人能够窥破她的守秘面纱。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这一次我们也只是起到了一个裁判和验收作用,出力的都是殿下和护花列队。
请您放心,向称号骑士冕下汇报时,我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帝国近卫长连忙摆手,声音透过全封闭头盔传出时显得嗡嗡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有,谢谢殿下的蒂诺灵酒。”
说完,待到梅拉微笑挥手告别后,他便带着第四列队帝国近卫从天花板的破洞跳出,一跳便是十多米,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们急轰轰地走了,正如他们急轰轰地来。
结束了嘛。
霍普见到梅拉带着护花列队朝自己这边走来,连忙挺直背脊,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刚刚想好的想法能够完美发挥。
“梅拉殿下,还有护花列队的诸位...”
“霍普,我们要走了。”
梅拉那双比星星还要耀眼的星眸,让霍普吞下了咽喉里的措辞。
“接下来巡夜人会接手这里,负责善后,你的父母应该也会马上赶来,你可以带着这位维多利亚小姐离开了。
今天你和这位维多利亚小姐真是辛苦了,愿家人的温暖能够驱散你和她今天经历的苦涩。”
“我能问问为什么嘛?”
霍普同样凝望着眼前这双眼睛,提出一个看似无厘头的疑问,为什么你不询问维多利亚姐姐的情况?
为什么你不在我身上布下能够保守大臣秘密的保险?
“嗯~为什么呢?”
梅拉纤细的食指抵在嘴唇,眼前始终浮现着相人魔镜的信息,上面记录着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大画家先生严肃起来倒与公爵叔叔有几分相似。
她突然俏皮一笑,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连月色也没有比她更有魅力。
“这是一个秘密,想知道的话,就来维纳斯美院吧,我在那里等你。”
梅拉便朝着瞪大眼睛,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护花列队队员招呼道。
“我们该走了。”
说完,她便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月色,在飞至天花板大洞的瞬息却忽然回头。
“差点忘了,晚安,霍普先生。”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霍普似乎看到她的面纱随风雪月色荡起波澜。
一张完美无瑕,堪称伟大的脸蛋若隐若现。
但仔细一看,却又恍若一场幻觉。
“维纳斯美院与护花列队嘛...”
霍普感叹一句,抱着维多利亚姐姐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个考上维纳斯美院的理由。
然后啪的一声。
一只发光的小小鸟出现在霍普的眼前,丢下一封光子信封和一束各种颜色都有的花簇。
上面写着。
“希望霍普先生能够喜欢小女子的见面礼,期待维纳斯美院的再会。
梅拉,致上。”
“这下不去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