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华府
炼丹房中，弥散着一种沉凝的气氛，林月泉屏息宁神，竖起耳朵，听着月明堂的明争暗斗。
何曾和管尺不和，她知晓的，但具体的内容倒是不知。
这次她是开眼了。
随后，何曾和林风谈到的黎阳道门贺礼，她面露震惊之色，仙门上层竟是搞了这么大的手笔。
说到提名的事，林风很平淡，道：“既然他出招了，那我就接招。”
炼制一阶上品龙蛇丹，并且要求成色上佳，条件十分苛刻。
“有把握吗？”
何曾有些拿捏不定。
见他踌躇，林风语气铿锵道：“可以。”
简单两字，给了何曾莫大的信心，他了解林风，既然对方信心满满，那就不会出差错。自
瞬间，他有底气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杀到管尺面前。
管尺以为何曾是来求情的，姿态很高，但何曾没惯着他，撂下肯定的话语后，直接走了。
这让管尺十分意外，继而冷笑，不愿放弃，那就闹笑话吧。
“林风丹师要开炉炼丹了。”
一则消息在月明堂流传开来。
尴尬的是，林风的隐没期太长了，众多的炼丹学徒，都不知晓他的名号，也就寥寥几个，之前的老学徒，或是新晋炼丹师，还有一点印象。
经过知情人的讲解，许多人才知月明堂还有一位林风丹师，决定在其开炉炼丹时，过去瞧上几眼。
此时。
林风手上拿着一张丹方，心中预演了一遍龙蛇丹炼制的过程。
“之前炼制的低级凝气丹，勉强算是个丹药，今次我得炼出个满意的作品。”
他暗暗想道。
时间定得很早，不过一日，林风封闭多年的炼丹炉，开启后第一次涌入大量的人群。
一个个炼丹学徒，满怀期望，想在炼丹过程中，学到有用的知识。
知道更深层次隐秘的炼丹师，则是默默观看事态走向何方。
唰唰唰。
万众瞩目中，林风进来了，他神色淡然，完全没有被现场的气氛影响到。
甚至在看到管尺时，直呼其名道：管尺“好久不见。”
这是寻衅。
管尺险些绷不住，努力平复着心绪，低沉道：“好生炼丹，要是快炸炉了，记得早知会一声，我带人撤离。”
炸炉。
咒他呢，林风不慌不忙，道：“真要炸炉了，我一定让你靠近一点。”
“林风，你这话安的什么心。”
管仲凯坐不住了，听出炸炉了，连带着要让管尺挨上一记，心肠太坏了。
话说开了就没意思了，林风嬉笑道：“我的意思是让管尺师兄兜底，他最善解人意了。”
说着，他笑出了声，管尺那个心眼子，不趁人之危都好了，哪里会做好事。
笑声越大，管尺和管仲恺的面色就越黑，总感觉林风太放肆。
炼丹房一下安静了，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暗流涌动的意味，目光频频放在林风和管尺身上，再扯到何曾身上。
“林兄是将管尺两兄弟往死里得罪啊。”
程回暗暗道。
不过，很舒畅，早在炼丹学徒时期，他就被管家两兄弟收拾过了，好在有何曾，才能熬到现在并且出头了。
寂静中。
“小林哥，你会成功的。”
一道倩影大声喊叫，是林月泉，她不顾管尺发黑的脸，一味的给林风鼓劲。
所有人都向她投去“佩服”的目光，太勇了。
“哐”
林风给林月泉打了个手势，示意听到了，随即心情愉悦的，解开了镇压地火的封印。
一股澎湃的火焰，如困龙解脱般杀出，林风神色淡淡，已不是第一次炼丹的青涩模样，心念一动，地火变得犹如猫儿般温顺。
他将手一挥，虚空上浮现出一种种灵草，数目在二三十，手指一拨，灵草有序的投入炼丹炉。
到了炼丹炉，丹火、灵草依旧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上，凭借他的心意而变化。
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凝滞，仿佛老天爷借着炼丹师的手，演变丹道的变化般。
“美，太美了！”
程回是一个炼丹师了，但依旧觉得拍马不及，如此流畅的炼丹动作，他在肚中搜肠刮肚，想要用上极尽赞美之词来描述，但着实想不到，只得下意识简略惊叹。
除他之外，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
“若我有这一手，何愁道途不平。”
尤其是那些炼丹学徒，更是发出了，学得林风三三成本事，就能出师享福了。
听着赞美林风的话语，管仲凯的面色很不好，酸不拉几道：“这有什么，我族兄也能做到。”
没人搭理他，都在观看林风炼丹，即便是管尺也得承认，这炼丹手艺确实是高。
“嗡”
炼丹炉中，渐渐有馨香飘出，各种药液交融，隐约有一颗丹药的雏形。
林风将手伸出，落在虚空上，五指张开，一股玄妙的术法轨迹在流动，炼丹炉中的火焰翻腾，火光烈烈，凝聚出三个圆环。
它们处于不同的平行面，通体流转着璀璨金光，像是黄金浇筑而成的。
林风五指一握，小圆环从上方落下，和中圆环处于同一平面，而后两者再向下，归于大圆环。
三环归一，中心点是丹药雏形，一抹璀璨的亮光升起，烈烈璀璨，仿佛火焰中要诞生出一颗小太阳般。
“好绚烂的技法？”
程回能够感受到，在三重圆环的加持下，多种药理在疯狂的碰撞，产生变化，龙蛇丹的品质极限上升。
这是一种独特的手法，很强大，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出处，但一无所获。
倒是管尺认出了，他有些失态，焦急的向前走了两步，被火光一闪，又停下了脚步，喊道：“三环火涡术？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许世成的成名技法，曾试着教授他，但难度太高，最终放弃了。
此时从林风这个外人的手上施展出来，管尺心头摇晃，有些恍惚。
“既然看出来了，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才对。”
林风反问道。
管尺默然，林月泉在程回旁边，小声道：“这道术法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林风一施展出来，管尺就失态了。
“这是许长老独有的火法。”
程回知道原因，三环火涡术，不管是何曾和管尺都没学会，偏生在林风手上绽放，太耐人寻味了。
炼丹房中，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嗡嗡嗡的，讨论其中的深意，有人甚至借此推断，林风要成月明堂的第三真传了。
管尺听得太阳穴突突冒起，但心头烦乱，不知所言。
他身边的管仲凯，则是噤若寒蝉，若真的林风被长老收为真传弟子，他的日子绝对难过。
随后……
嗡。
一阶上品龙蛇丹出世了。
炼丹炉中，丝丝缕缕的烟气冒出，馨香满室，火光闪耀中，一颗淡黄色的丹药，随云烟生上浮。
它通体圆润，没有一丝的杂色，看着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林风，你炼出一阶上品龙蛇丹了，而且品质极高。”
何曾伸手捧住龙蛇丹，如视珍宝，这可能达到了极品的层次。
极品龙蛇丹，质量比管尺要求的，还要高上一筹。
“这次管尺无话可说了吧。”
林月泉知道林风过关了，很是高兴，目光在人群中转动，道：“他人呢？”
刚才龙蛇丹出世，管尺就知道林风赢了，加上三环火涡术的出现，黑着脸离开了。
“别急，我去会会他。”
何曾难得的，有种恶趣味，拿着极品龙蛇丹，在月明堂中一阵转悠，找到了默然的管尺。
“你来干嘛。”
这个时候，管尺不用想也知道何曾的得意，看着他那张笑嘻嘻的脸，心头憋屈。
谁能想到呢。
二十年来不履月名堂，已成昨日黄花的林风，在无人知晓的事局，他给搭了个台，本想让其出错了，结果弄了个技惊四座。
这般技艺，和他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了，而且学成了老师的三环火涡术，意义非凡。
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说话算数不？”
相比而言，何曾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更是拿着那颗新鲜出炉的龙蛇丹，一定要管尺给个准话。
“我知道了。”
管尺眼睛盯着龙蛇丹，目光如火，似乎要将它点燃了，但显然他没这个本事，事实摆在前，只能同意了林风进入丹殿的候选名单。
事情解决了。
管出眼神催促着何曾，该离开了，看着心烦。
他如此想着，何曾偏又不走，反而师门情深似的交谈起来。
“师兄啊，林风炼丹技艺不错吧。”
“嗯。”
“讨论一下丹道技艺嘛，你这嘴是受伤了吗，只能吐一个字吗。”
“……”
几轮下来，何曾情绪很开怀，管尺绷着个脸，越发沉默寡言了。
眼见着何曾絮叨没个头。
“够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面目十分的峥嵘。
见状，何曾发出一声大笑，终于离开了这里。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炼丹房中，犹如火上浇油，管火眼睛快冒火了，目送着何曾渐渐远去的身影。
……
丹殿八堂，代表着太乙门的丹道传承，其中设立了一个开华府，统御丹殿，是为核心。
“府主，各殿的提名名单都呈送上来了。”
此时，一个穿着火红衣袍的炼丹师，拿着一叠纸张，呈送到了开华府主面前。
开华府主名叫蔡询，满头白发，面容古拙，没有太多的情绪，像是风雪雕琢而成的山岩。
“这些都是各堂中的好手了。”
他接过名单，宽大的手掌抚摸过一个个名字，似有一种殷勤期待。
名单上的这些人，是丹殿的绝对中坚力量。
他们能够成长起来，丹殿的传承才会越发的红火。
隔了几个呼吸，他回到了正题上来，沉吟道：“事关重大，我得看看他们的成色，才能心安。”
眼见为实，虽然知晓各堂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糊涂，但该有的排查是要有的。
“那就按照计划，半月后让他们到开华府开炉炼丹，到时水平上下高低一目了然。”
红袍炼丹师赞同道。
太乙门高层上下，为了结丹秘药耗费心血，可不能最后因为丹殿的疏忽而功亏一篑。
炼丹人选，确实得层层把关。
“好，就这样吧。”
随着蔡询的开口，红袍炼丹师跑了一遍丹殿，将半个月后开华府审核的事，告知各个堂口的负责人。
何曾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名单提交上去了，但还得经过一轮筛选。”
过后，他找上了林风，又将消息传递了一遍。
“开炉炼丹吗？好。”
林风炼制了龙蛇丹之后，越发闲不住，就想开炉炼丹，此时听闻，倒是有几分欣喜，接着问道：“知道炼制哪种丹药吗？”
个人而言，他希望炼制高等阶的丹药，这样可以狠狠的过一遍瘾。
要是难度太低的话，那就有几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赶脚了。
“没说，到时再定。”
何曾摇了摇头。
他是不知林风的心思，不然定会忍不住絮叨两句，越是严肃，越会出错，当然不要太难的好。
“挺严谨的。”
得知炼制的丹药种类未定，林风没有太多的情绪，掌控了百草道果和火种道果，他在一阶丹道领域算是能够横行了，无惧审核。
半个月的时间，一天天走过，被选上名单的炼丹师，都在沉淀思索，想要稳上一稳，日日研读着丹经。
林风胸有成竹，以平常心对待，倒是有点悠闲的意味。
期间，他还和一位故友叙旧了。
那人是黄贵，他外出采购灵草去了，刚回来就听到林风归来的消息，整个人变得十分高兴，上来就拥抱。
林风感受到了黄贵的热情，也感受到了黄贵的圆润，如林月泉所说，黄贵的日子过得很好，心情舒畅下，体重也蹭蹭往上涨。
那张脸胖了，肚子也胖了，少了几分修士的潇洒俊逸，多了一份管事的富态。
林风拿这个调侃他，黄贵显得很平静，直说十分满足了。
修士的潇洒俊逸观念，早在他入门几年后的时间，被打击到清醒了。
这仙道，难修，站在潮头上的天骄固然风光无限，但更多的人，像是工蚁般平庸，只能做块砖，衬托仙道的宏伟。
承蒙林风提携，最后做个丹殿执事，弄个富足安定的日子，他没什么不甘的了。
看到黄贵心态祥和，干得满足，林风也跟着开心。
一片笑声中，叙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