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族公断，炼气正名
暮色中的罗家祖宅笼罩在青灰色结界里，檐角镇宅兽口中衔着的铜铃无风自动。
罗羽靴底碾碎两片枯叶时，正厅十二扇雕花木门轰然洞开。
“跪下！“
罗长老的暴喝裹挟着元婴威压，震得梁柱浮尘簌簌而落。
王师兄跪在左侧蒲团上，脖颈青筋暴起：“禀长老，罗羽私练北斗禁术，在秘道设局抢夺我等辛苦猎杀的青鳞蟒！“
“你放屁！“罗羽反手甩出芥子袋，五枚泛着青光的蛇丹骨碌碌滚到檀木案几前，“秘道崩塌时谁在阵眼灌注灵力，冰霜痕迹现在还能查验！“
刘师姐突然嗤笑：“谁知道你是不是用邪术催化内丹？“她故意扬起左手，腕间狰狞的灼伤在月光下泛着紫黑，“这毒瘴伤痕，可是拜你剑诀所赐。“
凤瑶广袖轻振，三枚冰晶悬于半空：“戌时三刻，秘道西侧阵眼。“冰晶折射出残影，正是刘师姐用淬毒暗器偷袭罗羽的画面。
寒雾漫过她腕间伤痕时，暗紫色毒素竟在冰霜中化作缕缕黑烟。
“冰魄鉴真术！“罗长老瞳孔微缩。
这种需要耗费本命精血的秘术，竟被这清冷女修随手施展。
王师兄突然重重叩首：“就算我等有过，罗羽偷学北斗剑诀总是事实！“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暗红剑痕组成残缺的北斗阵图，“昨夜子时，弟子亲眼见他用此邪阵引动地脉！“
厅内烛火骤然摇曳。
罗长老枯瘦的手指按在蛇丹上，元婴修士的灵力如毒蛇般钻进内丹纹路。
当他触到第三枚时，指尖突然迸出火星——那蛇丹核心竟嵌着半片剑刃碎屑。
“解释。“长老袖中飞出十八道缚灵索，将罗羽四肢钉在青铜蟠龙柱上。
锁链擦过少年右腕旧伤时，暗金血迹顺着龙鳞纹路蜿蜒成星轨。
罗羽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那日我在剑冢捡到残卷...“北斗疤痕突然泛起金芒，缚灵索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是它选中了我！“
“放肆！“罗长老须发皆张，案头镇纸化作山岳虚影压下。
凤瑶霜色裙裾无风自动，九枚冰棱结成环状抵住威压，冰晶表面却已出现蛛网裂痕。
少年突然笑了。
他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白得惊心：“长老不妨细看蛇丹剑痕。“最末那枚内丹突然炸开，青鳞碎屑在空中拼出北斗第七星的形状。
每片鳞甲断口处，都残留着与罗羽疤痕同源的淡金灵纹。
罗长老捻须的手顿了顿。
当年他在古战场拾到半卷北斗阵图时，那些上古剑痕也是这般...他突然不敢深想。
“就算剑诀无碍，“刘师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炼气三层的废物怎可能五日破境？“她甩出测灵玉璧，青光中浮动的确实是炼气中期气息。
凤瑶忽然并指划破指尖。
血珠坠地成冰，映出罗羽昨夜替她挡下毒箭时，周身爆发的淡金剑罡。
那分明是筑基修士才能外放的护体灵光，却在少年身上凝成北斗星图。
松香突然浓郁起来。
罗长老袖中飞出三炷问心香，青烟分别缠住四人手腕。
当烟雾触及罗羽体内那道金色剑意时，竟发出清越剑鸣，香头火星噼啪炸开七朵金莲。
“天枢共鸣...“老人喃喃自语，案几下的左手悄悄掐算。
三百年前那个雨夜，罗家祠堂供奉的北斗剑匣也是这样突然震鸣，而后...他猛地截断思绪。
缚灵索应声而断。
罗羽踉跄落地时，袖中突然滑出半截焦黑阵旗——正是王师兄昨夜用来伪造剑痕的物证。
旗面残留的雷火气息，与刘师姐裙裾暗纹同出一源。
“够了！“罗长老突然拂袖，王师兄腰间玉佩啪地裂成两半，“限你们三日內重新猎取五枚青鳞蟒丹。“他深深看了眼罗羽腕间淡去的金纹，“至于修为精进...或许藏经阁该换批功法了。“
夜风卷走最后一丝香灰时，没人注意到罗长老缩在袖中的右手正在颤抖。
那少年体内蛰伏的剑意，竟让他元婴中期的本命剑丸产生臣服之念。
青玉案上的铜鹤香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罗长老枯树皮般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檀木扶手。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在少年染血的衣襟上，那些暗金血渍竟隐约显露出北斗七星轮廓。
“任务奖励。“老人突然抛出一枚青铜令箭，令牌边缘的云雷纹里嵌着七粒星辰砂，“藏经阁三层，三个时辰。“
王师兄猛地抬头，喉结剧烈滚动：“长老！
那里面可是...“后半句话被罗长老森冷的眼神冻在喉间。
刘师姐扯着裙角的指尖泛起青白，锦缎上淬毒的暗纹发出细碎爆鸣。
凤瑶广袖轻扬，霜色缎带卷住令箭递到罗羽面前：“星辰砂需用寒玉盒盛装。“她看似随意的提醒，却让少年腕间躁动的金纹稍稍平复。
罗羽接过令箭时，令牌背面北斗杓柄的位置突然亮起微光，与王师兄胸前的剑痕产生诡异共鸣。
“明日辰时...“罗长老话未说完，王师兄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暗红剑痕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刘师姐慌忙去扶，指尖刚触及对方肩膀，裙摆上的毒瘴花纹突然化作黑雾缠住两人。
罗羽瞳孔微缩。
他分明看见令箭上的星辰砂正在抽取王师兄体内的某种气息，那些黑雾中翻涌的，正是三日前他们在秘道遭遇的妖蟒残念。
“还不退下！“罗长老袖中飞出两道清心符，符纸燃烧的瞬间，正厅地面浮现出北斗阵图的虚影。
王师兄咳出两口黑血，再抬头时眼中已布满血丝：“弟子...领罚。“
戌时的梆子声穿透结界时，罗羽正踩着青石路上的月影往东厢去。
怀中青铜令箭烫得惊人，那些星辰砂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竟与天上北斗遥相呼应。
转过九曲回廊时，他突然按住腰间剑柄——假山后飘来的只言片语裹挟着淬毒的恨意。
“...北斗剑冢...子时...“
“...师尊给的蚀骨散...“
罗羽贴着冰凉的石壁挪动半步，月光将两道扭曲的影子投在漏窗上。
刘师姐发间步摇坠着的紫晶珠泛起妖异光芒，那分明是魔道常用的噬魂石。
王师兄掌心跳动的墨绿色火焰，竟与他胸前的北斗疤痕产生共鸣。
少年屏息捏碎袖中冰晶，凤瑶留下的霜气瞬间裹住周身气息。
假山后的私语突然停顿，罗羽闪身藏进竹影时，看见刘师姐指尖弹出一缕黑雾，那雾气落地竟化作三只通体赤红的寻踪蛊。
怀中的青铜令箭突然震颤，星辰砂迸发的清光惊得蛊虫四散而逃。
罗羽趁机翻过墙头，却在落地时踩碎一片瓦砾——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东厢房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
当罗羽反手扣住房门时，掌心已被令箭边缘割出血痕。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北斗星图，那些星辰砂不知何时已悬浮在半空，正将他的血珠牵引成奇异轨迹。
储物袋里那本残破剑典突然自动翻开，缺失的第七页位置，正缓缓浮现出用星辉写就的古篆。
子时的更鼓从遥远街巷传来时，罗羽腕间的金纹已蔓延到手肘。
他盯着案头微微震动的青铜令箭，突然听见屋顶传来极轻的瓦片滑动声。
窗缝里渗入的夜风带着淡淡腥甜，那是...蚀骨散混着寻踪蛊的气息。
星辰砂的光芒突然暴涨，在少年周身结成北斗剑阵。
藏在梁上的毒粉触及星光的刹那，竟发出冰雪消融的滋滋声。
罗羽握紧令箭翻身滚向床榻，袖中三张爆炎符同时引燃，将窗外袭来的黑影逼退三尺。
当第二波毒针钉入窗框时，怀中的剑典残页突然迸发金光。
那些悬浮的星辰砂如同受到召唤，瞬间没入罗羽眉心。
少年闷哼一声栽倒在榻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天璇星位骤然亮起的剑芒——那光芒中隐约浮现的，分明是罗家长老殿的飞檐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