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笼观测者

雷恩在第三次沙暴峰值来临时，完成了对时砂轨迹的第七次修正。

指甲在橡木车板上刻出螺旋纹路，血珠顺着凹槽渗入斐波那契数列。当第21道刻痕与车缝重合时，东南侧宫墙如期崩塌——这是他用三个逃亡者被吞噬的惨叫换算出的结果。车外正在上演血肉结晶的恐怖剧目，而他的灰眸倒映着更精密的图景：金色沙粒在虚空中织就三维函数图像，每个吞噬点都是方程式的解。

“第42秒。“他默数着，囚车左轮果然在话音落地时陷入地缝。倾斜的车厢让三粒时砂穿过铁栏缝隙，却在距他眼球半寸处急停，如同撞上无形防火墙的病毒。

记忆从第四根肋骨的金属接缝处渗出。

雷恩闭上眼就能看见白色房间：防辐射玻璃上凝结着紫色药液的气泡，穿铅灰色防护服的人们用激光笔在他皮肤标注坐标。主控台的屏幕瀑布般流泻数据，猩红标题闪烁「容器计划第三阶段——记忆载体清零试验」。

“情感冗余度0.3%，符合武器化标准。“首席科学家的声音带着手术刀般的精确，“准备植入时砂共鸣模块。“

疼痛从颈椎第七节炸开。现实中的雷恩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在囚车底板刻满了「K-23」——那是实验室对他的编号。

车夫的鞭梢甩出血珠。

“质子大人最好安分些。“这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总在深夜擦拭某种仪器，“等回收队来了，您就能回故乡的培养舱了。“

雷恩注意到对方靴跟不自然的厚度。当第二波沙暴撞碎北塔楼时，他故意让囚车颠簸幅度增加17%。车夫腰间滑出的金属管滚落脚边——那是赫伦帝国严禁流通的量子记忆提取器，管壁刻着敌国军械局的鹰徽。

“你不是马夫。“雷恩用鞋尖碾住金属管，“军情处第几科？“

车夫瞳孔骤缩，鞭柄弹出离子刀刃。但比刀光更快的是从车底钻出的时砂触手，它们像嗅到血腥的食人鱼般扑向利刃。

金属管在争夺中破裂，紫色雾气吞没车厢。

雷恩的脊柱突然通电般战栗，这是实验室用来激活植入体的诱导气体。眼前浮现出加密记忆：戴哭笑面具的白袍女人正在调试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九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

“母体需要更稳定的载体。“赛琳娜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把K-23的痛觉神经再切断40%。“

现实与回忆重叠的刹那，车夫突然僵直。时砂钻进他张开的嘴，皮肤下隆起游动的金蛇。雷恩冷静地扯断对方腰带，抽出暗藏的神经阻断针扎入其颈动脉——这是他在实验室学到的第37种杀人手法。

“任……务……“濒死的间谍吐出带金沙的泡沫，“必须回收……完美容器……“

沙暴在正午时分突然转向。

雷恩扒着囚车裂缝观测天象，发现时砂的涌动轨迹与自己在车板刻下的螺旋完全吻合。这绝非自然现象——有更高维度的意识在操控沙暴，就像实验室操控他神经元里的时砂芯片。

艾莉西亚撞开车顶时，他正用血在掌心演算新公式。少女女皇的结晶左眼让他想起实验室的观测镜，那种能透视量子层面的仪器。当她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输送皇室血脉验证陵墓机关，他本能地反扣其命门——这是植入体遇到威胁时的自动反应。

“你的线粒体正在变异。“雷恩嗅到她血液里的金属味，“时砂核心在改写你的基因链。“

地下水道的恶臭里藏着熟悉的气息。

雷恩踢开挡路的鼠尸，靴底粘起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实验室的集体照，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们簇拥着戴哭笑面具的赛琳娜。照片边缘有只苍白的手腕，戴着与他同款的秘银锁链——锁链编号是K-22。

暗河突然传来孩童嬉闹声。六个额前涂荧光时砂的流浪儿正在切割某种大型动物尸体，他们手中的骨锯闪着量子切割器的蓝光。最大的男孩举起血淋淋的肉块冲雷恩微笑，嘴角咧到耳根：“哥哥要不要吃？这是从回收队叔叔身上刚取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