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摘星塔的叛徒

艾莉西亚将火把扔进铜盆时，羊皮纸上的金漆正在剥落。

三百年前用初代皇帝血液书写的《时砂宪章》在火焰中扭曲，浮现出被抹除的段落。她看着自己曾祖父的名字从「贤王奥古斯都」变成「篡位者卢西恩」，羊皮纸的撕裂处渗出黑色黏液——这是历代皇帝使用时砂篡改历史的铁证。

“陛下临终前烧毁的就是这份原件。“沙哑的声音从塔柱后传来，半张脸结晶化的侍卫长拖着断剑逼近，“现在放下核心，您还能用傀儡女王的身份活下去。“

艾莉西亚的结晶左眼突然刺痛，视野中侍卫长的脊柱浮现金沙脉络。她终于明白父皇为何要秘密训练自己使用透视能力——赫伦皇族早已是时砂的寄生傀儡。

伽罗的名字刻在帝国叛将碑首列。

二十年前，这位独眼谋士用冰蜥毒瘫痪整支近卫军，带着三皇子首级投奔敌国。但此刻从摘星塔密道走出的瘸腿老者，断肢处安装的机械义肢却刻着皇室工坊的鹰徽——那是艾莉西亚五岁时亲手绘制的设计图。

“小公主的透视眼居然能用了？“伽罗的木质假腿敲击地面，毒囊随着步伐渗出紫雾，“可惜看到真相的人，在赫伦活不过三章。“

艾莉西亚的剑锋在颤抖。她认出老者空眼窝里转动的微型沙漏，正是母后临终前攥着的怀表零件。

侍卫长的剑刃刺穿火焰铜盆，金沙与火星四溅。

艾莉西亚翻滚躲过致命一击，结晶左眼突然穿透对方胸腔——那颗心脏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穴都寄存着不同死者的记忆。她终于理解时砂的运作原理：寄生者通过吞噬他人记忆获得力量，代价是逐渐丧失自我。

“伽罗大人……救……“侍卫长的求饶被毒箭截断。

艾莉西亚转头看见雷恩站在塔窗边缘，手中弩机冒着青烟。少年脖颈的秘银锁链正在融化，钴蓝色血液滴落处，时砂像遇到强酸的蛇群般退避。

“他不是你的救世主。“伽罗的毒箭瞄准雷恩太阳穴，“这孩子是赛琳娜培养的时砂容器，血管里流着初代皇女提炼的弑亲之毒。“

雷恩突然扯断锁链掷向毒雾。

秘银碎片在空中重组为星图，伽罗的毒箭诡异地调转方向，射穿侍卫长眼眶。濒死的男人发出非人惨叫，颅内的时砂凝成微型沙暴，却在触及雷恩皮肤时瞬间熄灭。

“不可能！“伽罗的机械义肢爆出齿轮，“赛琳娜说过容器需要月蚀激活……“

艾莉西亚的剑已抵住老者咽喉。她的结晶瞳孔映出伽罗断腿处的伤疤——那是用冰蜥齿痕伪装的切口，真实伤口分明是自残导致的截面。

“你故意截肢阻止时砂寄生。“她声音发颤，“母后的怀表为什么在你眼里？“

伽罗的笑声震落塔顶时砂。

当艾莉西亚的剑锋刺入他咽喉时，老者的皮肤突然玉石化。毒箭从背后射来，雷恩徒手抓住箭矢，掌心被腐蚀出贯穿伤却无血流出。

“去墓园找裹尸布上的答案。“伽罗的躯体碎成金沙，最后的声音从机械义肢里传出：“小心那些自称萤火的孩子，他们的时砂会吃梦。“

塔楼轰然坍塌时，艾莉西亚抓住雷恩的手腕。坠落中她看见地面积水倒映的星空突然扭曲，六道荧光从下水道口飘出——孩童们额前的时砂照亮了赛琳娜的哭笑面具，最小的女孩正在啃食伽罗的机械义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