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朕的两句话让父子俩回心转意
“你派人对袁世振说,你想彻底整饬大明盐务,让它成为国家强盛、百姓富足的臂助吗?对袁定庸说,你是继续留在在蕲州,从此碌碌无为,平庸一世,还是去淮东,成为大明第一豪商,当世朱陶公。”
魏忠贤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了又眨,心里忍不住嘀咕。
皇爷还真是洞悉人心,这两句话一出,确实让人心动。
只是要让袁氏父子为自己这个阉党做事,恐怕还不够。
当初自己曾经笼络这对父子,可是人家宁可被削职归乡以及关店走人,也不肯投到自己门下。
现在靠这两句话,恐怕还差点火候。
“除此之外,你再带一封信给袁氏父子。”
“一封信?皇爷,谁的信?”
“朕写的信。此两人的大才打动了朕,朕要告诉他们,你魏忠贤不是以阉党身份招揽他们父子,而是替朕招揽他们父子。
他们以后不是在替阉党做事,而是在替朕做事办差。”
魏忠贤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皇爷难道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刚才还在心里念叨,皇爷马上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是替皇上办事,不是替我办事,这没毛病,咱家都是在替皇上办事。
“朕相信,有朕叫带过去的两句话,还有朕的这封亲笔信,袁氏父子应该会有所响应。”
必须有所响应!
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咱家叫东厂番子悄悄弄死这两货!
你可以不给咱家面子,但是不给皇上面子,那你们就是自寻死路了!
“袁家父子到任后,你可以直接阐明你奉旨巡盐的目的,就是苦一苦盐商,从那些总纲大盐商手里,拷掠一笔银子出来,用来支应九边、贵州戎事,以及各地赈济。”
“奴婢遵旨。”
魏忠贤嘴里应着,但眼睛里透出的神情却不以为然。
“忠贤,对付敌人要狠辣,这没错。但是对于自己人,一定要真诚。
看看你招揽的什么人?
田尔耕、许显纯,还有那个霍维华,都是些什么货色?贪财好利,背义离德。
你为什么招来的全是一群嗡嗡只会吃屎的苍蝇?
就是因为你对同伴不够真诚。”
魏忠贤连忙弯腰长揖,“皇爷的教诲,奴婢牢记在心。”
“嗯,你要出京替朕办差,此去艰险重重,朕要帮你安稳后方。
忠贤,你有个侄儿?”
“回皇爷的话,奴婢侄儿名叫魏良卿,现年三十有二。得皇上天恩,天启二年荫锦衣卫千户。”
“读过书吗?”
“奴婢兄长咬着牙供他读过十年来书,还考过几次童子试都没过。实在没法,只好在家务农。”
“荫锦衣卫千户?那是个虚职,这辈子一过就是过眼云烟。要想有前途,福荫子孙,还得做官,入仕途。”
魏忠贤眼睛闪光发亮,但是嘴里却说:“皇爷,奴婢侄儿粗鄙不堪,难成大器。”
“你侄儿终究读过书,有底子。
制置司的架子搭起来,可是缺人手。
除了从六部、布政司和京畿州县选调部分吏员外,还准备在国子监开一个制置司讲习班。
由制置司组织局的王家桢主持,延请精通算学、农学和水利的徐光启,精通算学和制器的王徵为讲师,其余讲师有富有地方政务经验的马士英、翰林院编修黄道周等人。
广招南北两京以及各布政司青年才俊,不拘一格,可自愿报名,也可举荐,只需通过入学考试即可。
朕作保举荐,让你侄儿进去学习,再在制置司历练。只需要勤勉尽职,以后做到侍郎尚书也有可能。
届时你老魏家的祖坟,咣咣地冒青烟。”
魏忠贤跪拜在地,磕头谢恩。
“皇上天恩,奴婢和魏家万死难报一二。”
朱由校继续说:“你外孙叫什么,多大了?”
跪在地上的魏忠贤眼珠子一转,答:“回皇爷的话,奴婢外孙叫杨克金,今年十七岁了。”
“杨克金,不是叫杨狗儿吗?”
“回皇爷的话,那是小名,好养活的小名。官名叫杨克金。”
朱由校意味深长地看了魏忠贤一眼,“克金。这个名字取得好。他擅长什么?”
“回皇爷的话,奴婢女婿家里略有薄产。克金自小读过五六年书,只是文墨不通,科试难以走通,于是就请了教头,传授些拳脚和枪棒,准备走武举路子。”
“关宁锦州那边,辽东诸军军官要分批送到京师来学习。
朕在南海子给他们寻了处好地方,叫黄圃村,在那里开办军官学习班。
叫你家克金也进去学习一两年,然后寻个稳妥的去处,跟着名将挣几分军功,谋个世袭军官,传至子孙后代。”
“皇爷,奴婢替女婿女儿谢过皇爷天恩。”
“忠贤,此次出京巡盐,前路凶险,你千万要当心。
巡到部分赃银就解运一批回来。”
“奴婢遵旨。”
出了紫光阁,走在西苑湖边的路上,魏忠贤眉头紧皱。
终于听懂皇上话里的意思,自己不仅仅是出京巡盐找银子这么简单,还拿自己当了选锋先登,给他的新法探路。
选锋先登,冒死前行,最凶险不过。
原本以为自己纳了客氏这个投名状,就从王体乾、田尔耕等人的泥潭里脱身了,想不到还有一场大考。
做过十来年地痞泼皮的魏忠贤,目光闪烁,心底涌起一股狠劲。
富贵险中求!
只要这次大考过了,后面的路就平了。
就算遇到凶事,皇上话里的意思也明白无误,会保侄儿魏良卿,女儿女婿以及外孙一家平安无事,自有福禄。
足够了!
魏忠贤也清楚,皇上在自己离开之前,特意提到侄儿和女儿一家,又何尝不是拿他们做要挟?
要是自己巡盐敷衍了事,或者半途而废,老魏家不会祖坟冒青烟,只会冒黑烟,断子绝孙,再无香火。
女儿女婿一家,自然也会跟着一起殉葬。
皇上啊皇上,老奴以前看走了眼,当初要是知道你居然是这么个狠人,就不急着跳出来了。
现在骑虎难下!
唉,外面都说我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可谁知道,我在皇上面前只有九岁,是不折不扣的孙子!
魏忠贤又想到,自己贪财好利天下闻名,皇爷派自己出京巡盐,等于沿着运河去抢银子,为何不叮嘱一句,不要心存贪墨。
明的不说,暗地地点一句也好。
可皇爷提都没提。
皇爷,奴婢对自己都不放心,你居然对我这么放心?
可是魏忠贤转念一想,皇爷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次出京,自己身边不知道多少皇爷的眼线。自己前脚贪墨了银子,后脚就会被人密禀给皇爷,然后老账新账一起算,一家老小在黄泉路上团聚。
贪墨再多的银子,自己去了黄泉路,一分一毫都带不走,还是落在皇爷的手里。
你就说,皇爷有什么不放心的!
魏忠贤目光闪烁,心事重重。
银子确实是好东西,可是再多银子,也得有命花。
自己好好办皇差,能保住侄儿,光耀魏家;能护住女儿女婿,让自己血脉延续。
够了!
想到最后,他目露凶光,面目狰狞。
既然老子贪墨不到一文钱,手下的这些行子们,也休想贪墨!
老子吃不到肉,你们休想喝到汤!
老子睡觉都睁开一只眼盯死你们,敢伸手,本督拿你们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