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拓跋珪东进入冀州，慕容德南部守邺城
北魏王拓跋珪在占领并州之后，果然没有满足，而是继续派兵东进，以图夺取后燕都城中山（今河北省定州市）。由于并州与冀州之间隔着长长的太行山脉，穿越太行山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所以选择有利地段穿越太行山就显得非常重要。却说公元前204年刘邦的大将韩信曾率兵穿过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前往攻打赵国。到公元396年十月，整整六百年过去了，韩信当年使用的故道已经湮没，但北魏王拓跋珪打算继续从井陉穿过太行山，更打算使用韩信当年的故道。为了修复韩信故道，拓跋珪命冠军将军于栗
、宁朔将军公孙兰率领二万骑兵，从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向东，秘密开凿并修复当年的韩信故道。韩信故道凿通后，拓跋珪率部穿过井陉，兵锋直指中山。
十月底，拓跋珪率部首先抵达常山郡（今河北省正定县）。拓跋珪当即传令攻打常山城。常山城不堪一击，很快被攻占，后燕常山太守苟延被俘。拓跋珪率领的北魏大军快速出现在常山城下，并一举攻克常山的消息很快传遍冀州，常山以东的郡县城池不是弃城而逃就是开门纳降，不数日，整个冀州只剩下中山、信都（今河北省冀州市）、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香菜营乡邺镇村）还在坚守。十一月，北魏王拓跋珪对攻打三处城池的兵马作了部署：命东平公拓跋仪率五万骑兵攻打邺城，命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攻打信都，拓跋珪亲率兵马攻打后燕都城中山。
先说拓跋珪攻打中山。十一月十九日，拓跋珪率部到达中山城下。二十日，拓跋珪传令攻城。后燕高阳王慕容隆固守城南外郭，竭力抵御，从清早战到午后，杀伤北魏兵马数千人。拓跋珪看到中山城确实异常坚固，认为不可能很快攻克，便传令暂停攻城。拓跋珪对众将说道：“中山城池，十分坚固，慕容宝一定不会到城外来作战，猛烈攻击只会增加我军伤亡，长久包围又会消耗我军大量粮草。为今之计，不如先夺取邺城、信都，让中山成为一座孤城。到那时，再来攻打中山，或许会有转机。”二十八日，拓跋珪率部离开中山南下。
拓跋珪大军不日进抵鲁口（今河北省饶阳县），后燕的博陵郡（今河北省安平县）太守申永逃往东晋所属的河南郡（今河南省洛阳市），博陵县令屈遵向拓跋珪投降，拓跋珪任其为中书令。拓跋珪还听说后燕的高阳郡（今河北省蠡县南）太守崔宏逃往东方海岛，决定派骑兵追赶。拓跋珪派兵追崔宏并非为了擒而杀之，因为拓跋珪早就得知崔宏美好的名声，拓跋珪想收为己用。很快，北魏骑兵就追上了崔宏，将崔宏带至拓跋珪那里，拓跋珪任崔宏为黄门侍郎，与给事黄门侍郎张衮一同掌管机要，制定国家法度。
再说围攻邺城。当时守卫邺城的是后燕范阳王慕容德，时年六十一岁，是后燕开国皇帝慕容垂的兄弟，亦即当时皇帝慕容宝的叔父。面对北魏的包围，慕容德决定派南安王慕容青于夜间带兵出城偷袭。慕容青不辱使命，夜袭取得成功，北魏围城军大败，向北暂撤至数十里外的新城（今河北省肥乡县）。慕容青一战而胜，认为北魏兵马不堪一击，向慕容德请求乘胜追击。别驾韩
认为不可，还说了长长的理由，其言如下：
古人先计而后战。魏军不可击者四：悬军远客，利在野战，一也；深入近畿，顿兵死地，二也；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也；彼众我寡，四也。官军不宜动者三：自战其地，一也；动而不胜，众心难固，二也；城隍未修，敌来无备，三也。今魏无资粮，不如深垒固军以老之。
慕容德听后，认为有理，便没有准许慕容青追击。
就在邺城一直没有攻下之时，北魏内部却出现叛乱。叛乱来自北魏所属的别部大人没根。没根是一位有胆有识且骁勇善战的人，拓跋珪却非常厌恶他。没根也感觉到拓跋珪对其没有好感，一直担心拓跋珪会杀了他。十二月二十日，没根带领亲信将士数十人向后燕投降，后燕皇帝慕容宝任其为镇东大将军，封雁门郡公。没根向慕容宝请求率领一支兵马去袭击北魏大营。也许是慕容宝还不十分信任没根，因而没有给其足够数量的兵马，只拨付一百余名骑兵。没根打着魏军旗号，悄悄来到北魏兵马大营，一度接近拓跋珪所在中军帐。这时北魏兵马已经发现情况不妙，而拓跋珪则惊恐万状，从床上跳了起来，狼狈逃走。没根兵马太少，偷袭不成，只能立即撤退。
在鲁口的拓跋珪是逃过一劫，而前往攻打邺城的北魏军内部也出现内乱。十二月的一天，北魏辽西公贺赖卢率二万骑兵与东平公拓跋仪会师，准备一同攻击邺城。面对北魏大军的再次来攻，后燕范阳王慕容德感到独木难支，准备请求援兵。然而当时整个冀州只有中山、信都、邺城三座孤城，后燕虽有幽州兵马，但一时远水难解近渴。397年正月，慕容德派使前往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向关中的后秦求救，岂料后秦此时也忙于西征东战，根本无力帮助后燕。邺城军民看到一直孤立无援，都感到非常恐慌。也许真是上天眷顾慕容德吧，就在这时，北魏攻城军内部出现内乱。却说北魏辽西公贺赖卢是贺讷的兄弟，也就是北魏王拓跋珪的舅父。贺赖卢自以为是拓跋珪的舅父，不情愿接受拓跋仪的指挥，二人出现不和。拓跋仪的司马丁建又跟城中的慕容德勾结，通过弓箭将两位主将不和的消息送给慕容德。正月六日，突然刮起大风，还伴着浓浓的雾霾，一时天昏地暗。贺赖卢的大营中发出点点火光，丁建对拓跋仪说道：“贺赖卢在焚烧营帐，一定要生变乱。”拓跋仪相信丁建的话，连忙率部撤退。贺赖卢看到拓跋仪撤退，也不敢独自作战，遂也率部撤退。丁建趁着一片混乱，带领所部兵马向邺城中的慕容德投降。丁建还对慕容德说，拓跋仪的兵马已经疲惫不堪，可以派兵追求击。慕容德派桂阳王慕容镇、南安王慕容青率七千骑兵出城追击北魏兵马，北魏兵马大败。
北魏在邺城围攻不利，却在攻打信都的战斗中取得成功。到正月下旬，北魏兵马在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的带领下攻打信都，整整两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有取得战果，而且北魏兵马伤亡惨重。消息传到驻屯鲁口的北魏王拓跋珪那里，拓跋珪决定亲率兵马来攻信都。正月二十二日，拓跋珪率部抵达信都，随即传令所部兵马加入到攻城的战斗之中。却说当时坚守信都的是后燕宜都王慕容凤，正是那位少年时期就不同寻常的皇家子弟。慕容凤坚守信都两个月确实也不容易，现在面对北魏王拓跋珪亲自来攻，确实也拼命坚守了两天两夜。正月二十四日夜间，慕容凤实在无力守城，决定悄悄出城，一路逃往都城中山。二十五日，信都守城军民向拓跋珪投降，北魏终于攻占了信都。
北魏攻破信都的消息传到中山，后燕皇帝慕容宝决定调整作战部署，不再死守中山，而是率一部兵马离开中山城，南下数十里进驻深泽（今河北省深泽县）。慕容宝在南下的同时，还派赵王慕容麟北上，到杨城（今河北省顺平县境内）攻打北魏兵马。为了征集更多的兵马出战，慕容宝又派人招募郡县的强盗，甚至以皇宫中的财物与宫女作为悬赏。
却说慕容麟率部到达杨城，初战告捷，杀掉北魏三百余兵马。消息传到北魏王拓跋珪那里，拓跋珪决定于二月一日率部北上杨城。也就在这时，北魏内部再次出现叛乱。这次叛乱已是拓跋珪在外征战以来出现的第三次。这次叛乱是之前的叛将没根的侄儿丑提发动的，差点儿改变整个战局。丑提当时是北魏并州的监军，得知叔父没根投降后燕，担心受到牵连而被拓跋珪杀掉。丑提决定率领部众，趁北魏国后方空虚，突然袭击都城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却说北魏王拓跋珪自396年八月离开盛乐城攻打后燕以来，先攻并州再攻冀州，至397年二月，整整半年了。当拓跋珪获知丑提从并州北上攻打盛乐城时，确实感到非常担忧。拓跋珪准备停止与后燕的战斗，赶紧率部返回盛乐平叛。拓跋珪甚至决定与后燕皇帝慕容宝和谈。拓跋珪派国相拓跋涉延去见慕容宝，决定以送兄弟为质作为条件与慕容宝讲和。慕容宝也得知北魏后方叛乱，想抓住机会继续与北魏作战，以图收复北魏占领的后燕领地。慕容宝为此还派冗从仆射兰真，前往拓跋珪大营，责备拓跋珪忘恩负义。
就在慕容宝派出使者与拓跋珪谈判之时，慕容宝还动员全部兵马准备与北魏决战。慕容宝一共调集了十二万步兵、三万七千骑兵，进屯曲阳县的柏肆（今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区北），沿滹沱河北岸排兵阻截北魏兵马。二月九日，北魏兵马撤退到滹沱河，在南岸扎营，一场恶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