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抢天机，明挣时运
是啊，仅为了确定莫须有的“死亡”，就错过与父亲的相遇，甚至可能是最后一面，真的值得吗？
爸爸温暖的爱，想拥有……
想拥有得再多一些，不愿放手。
松开秋意的袖角，昔昔缓缓低下头，抱住她双腿，将脑袋靠在她腰间，小声道：“可是我害怕。”
她究竟害怕着什么呢！不知道。
也许“死亡”并不是原因？它只是一个我逃避现实的借口，那会是个“苟”字吗？
陈夫子的“苟”是让一时之利攒大局。
天破慈的“苟”是先避锋芒而后发力。
那昔昔的“苟”呢？
身死心存，魂犹在；心死身存，魂销去。“死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会夺走昔昔已拥有的什么呢？
“害怕是你的天赋，昔昔。你得开发它，它会教导你寻求帮助，让你学会合作与竞争。”
秋意抚摸昔昔毛绒绒的发顶，让她学会向自己求助。过往的经验告诉秋意，“求助”是一项技能。
耳边响起远处村庄传来的鸡鸣，天眼见就要亮了，但雾还浓，三米内视物艰难。
“小秋妈妈，昔昔要藏起来悄悄发育，不叫我的敌人趁我年幼无力，将我杀害。”
昔昔说这句话时，眼里有光，那发自心源于脑的【橙红光辉】正将它周身的幽蓝灵辉急切赶走。
手脚微微发热，三年了，我足足被一个“死”字困了三年多！
我将掌握我的生。
天破慈说，我想成神，是因为怕死。但我可能并不怕死，我怕的是……不见死神镰刀所在！
桐九赛的工钱，李大胖的利润，昔昔的饭钱，这人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
何为身不由己，何为生死有命！
可我却忘了，最胆怯的分明是这人世啊！是它怕死，苟在我的恐惧中，无限发育！
而我才是那只无私养肥它的羔羊。
一个给予一切的，怎会害怕一个索取一切的？又怎能害怕呢？！
“小秋妈妈，昔昔要大胆地苟着发育！”
我听她言语坚定，知她心有方向，于是收回抚慰的手，沉身道：“你需要力量，我的孩子。”
此刻，秋意终于明白，当初昔赛为何在红楼那么多女人里，唯独将她赎了出来。
我既不是花丛中最漂亮的一枝花，也不是燕雀里最有手段的，但我却是最有力的！
我有恨，也有爱，恨得入骨，爱得心切；泾渭分明，根植人世，不乱不惑。
这恰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定海神针”！
“我需要力量，小秋妈妈。”
昔昔得到秋意的肯定，复念一遍，复善一念。
“灵我本有，径在眼前。复善复念，临江仙引！”
蕴灵在心，秋意起身，咬破自己食指指尖，挤一滴血，点在昔昔额心处，默念心诀道：
“人尽永生，蛮荒无道，杀戮无端。血海赤灵，蛮端悲鸣！”
血滴渗入女孩已经风霜的肌肤，沿九个方向发散，而后再从九处血点扯出九道细线。血线彼此纠缠，最后凝作一【血凤图腾】。
“直到遇见光明为止，不要睁开你的眼睛。”
“昔昔记住，遇光不遇影，欲杀不欲生！”
蛮端一纪“杀”字道，修行人以杀入道，以血证道。那会到处是人杀人，人吃人的惨剧。倒正符合蛮端“蛮荒无道，杀戮无端”的名声！
可现在，你需要这份决绝的【杀意】。
呼吸间全是刺鼻的血腥味，我好像走在无间皇市屠宰场里头。不知道，这一次被宰的是不是我。
尽管昔昔没睁开双眼，但她仍在前进！
妈妈说得对，越是害怕，越要学习，探索。我不能止步于此！我要大胆地苟着发育。
暗抢天机，明挣时运！
眼前无光感，昔昔不敢开眼。她正强制自己压抑恐惧的本能，压抑生命目睹未知的本能。
实在忍不住了，她决定用一只手捂住双眼，放出另一只手去探索这未知的，血的世界。
【血海】，赤银九大秘境中最安全的【觉境】，在蛮端载贰纪【九雀赤灵】证悟成神，缔造轮回后，面向天地九宫拓荒志愿军开放的试炼场。
入【血海】者，唯觉悟【九止大道】中的【止渡】一道，方能走上【人灵桥】回归现实。
因保密政策，也因志愿军在拓荒当年的大规模牺牲，更因当下四原五洋的正史行动，所以今天蛮人对【血海】详细了解的已经不多了。
秋意虽曾为寻芳楼子弟知道进入【赤银秘境】的心诀，但这血海试炼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她还真不清楚，只是谨记楼主教诲——不灭不入。
当年修行时，我曾听同门问：“何为“灭”？”
楼主是这么答的：“入则灭。”
“止渡？领悟止渡，走人灵桥出？”昔昔在血海空灵的回声中迅速抓住离开此地的关键词。
然而，血海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留下一句攻略，就立刻开启试炼！
她走上一座石桥，又觉不出这桥，更看不见桥下的血海，只听得一声音在朝她哭惨。
“好惨啊，我这么年轻就交代在北原深渊！而我的妻儿，她们还在天宫等着我回家呀！”
昔昔正要寻声而去，忽地身形一顿，不敢动了。一双陌生的手抓住她脚踝。淌过小腿的，不知是潺潺的血，还是止不住的泪。
“好冤啊，我是被迫参与拓荒的啊！是他们用枪指着我跳下天宫的啊！”
又是一双手，这次，它按住了昔昔的肩。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锁住，我动弹不得。
“救救我！
求求你，看看我！睁眼看看我们吧！我不甘心啊，就这么死了。我就这么死了！
深渊好黑，这儿没光。到处是吃人的怪物，连长死了，排长死了，班长也死了。
我，我们也要死了！救救我！”
“救救我，妈妈……”
宛如晴天霹雳般，昔昔眼前忽地闪过一丝光亮，它如闪电般转瞬即逝。她本该抓住机会，看见光明的，但她动不了，她被震住了。
跟我一样曾被“死”字中困锁无助的人，一个可能，不，绝对已经死了的人。
他在向他父母求助！
显而易见，他的妈妈没能救起他，可能也不会再见到自己子女的最后一面了。
但昔昔很幸运，她在被“死”字咬死前，遇到了秋意……遇到了桐九赛。
是的，我是幸运的。
我的幸运建立在他们的不幸之上。
如果没有他们拓荒，没有他们填尸魔窟，今天的蛮端就不会繁荣稳定！而我又还会有机会吗。
原来妈妈说的故事才是蛮端真正的历史。
从来就没什么北冥天鹏王，十三神器，巫妖骨，更不会有酉息神！
我的祖先就躺在无间皇林，被我静静地遗忘。
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老师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