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热爱着的一切
隔一层薄薄眼皮，昔昔感知黎明的弱光，鼻翼动动，轻嗅沙石路，野草与雨露的香气。
花小菱，我赌赢了，谢谢你。
微笑被她牵起，她被秋意抱在怀中。
“欢迎回来，昔昔。”
昔昔于是睁开双眼，俏皮地亲了她一口道：“是的，妈妈，我回来了。”
昔昔额心的血凤图腾渐渐隐没，秋意好奇：“你在血海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有哦，妈妈。
昔昔回到了当年北原拓荒的时候，还碰见陆子扬，周琬，万戚和花小菱，他们带我一起在北原魔窟里杀啊杀！我们大获全胜后，我就出来了。”
秋意当然不信，但她并没说穿，而是摸摸昔昔的小脑袋道：“昔昔现在还害怕这个世界吗？”
昔昔摇摇头道：“不怕了。”
“既然已经不再害怕，那还要回去救人吗？再往前跑几百米，我们就能跟爸爸相聚了。”
爸爸，温暖的怀抱，小小的家……
昔昔预想令人悲伤的结局，有点沮丧，低声道：“我也想跟爸爸一起回家。
可是，可是我要争取早日看见蛮端大同！所以，昔昔要救人！我想，爸爸要是知道昔昔是为了救人，才跟他错过，一定不会生气的！”
而且，花小菱看过我的心了，她跟我说，我仍深切地热爱着这片土地，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不想沦落到自我同情，这个糟糕的地步。
“走吧，我们去救你要救的。”
秋意牵起昔昔的手，领她走下沙石路，走进野草地，走湿两双鞋。
越走，昔昔就越将那扰人的吠骂声听得清楚。心中紧张感激增的同时，不自觉地拉紧秋意的手，对未知的前路犹为恐惧。
又走近几步，昔昔在薄雾中模糊得见一个，两个，三个狗头：好多狗啊！它们在吃尸体吗？
这时，凄厉的长音贯穿我耳膜！一个布袋一样轻飘飘的东西被甩到我身前一步间距的草地上。点滴的血受惯性作用，缀在我灰湿的鞋面上！
好熟悉的血腥味呀。
昔昔正要拨开薄雾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那破布袋四肢挣扎了下，然后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就被一对獠牙刺穿腹部，再度拖进雾中！
昔昔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垃圾站附近经常有流浪猫徘徊，那些猫咪有的没有绝育，经常一生就生一窝养在站里雨棚下的纸箱中，靠吃人剩饭为生。
我曾听过那刚出生的猫宝宝的柔唤。
现在，它们有的还没睁开眼睛，就被咬死了。
这可是我所热爱的世界啊。
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跑！
我要立刻离开这儿！
昔昔迅速躲到秋意身后，拽住她裤身一角；手，脚都一块轻轻颤抖。
陈夫子说过的，遇到强大的敌人，打不过就要跑，这叫战略撤退！我才不是怕死呢！
藏到我腰后的毛绒发顶，我瞧不见她表情，也看不见她眼神，但却是知道她怕极了的。
“昔昔，你救不救它们？”
小女孩捂住耳朵，逃避猫妈妈对她良心的“猫猫”声谴责道：“我想救它们。妈妈，你能帮昔昔赶走那群坏狗吗？”
“不行，是你要救，不是我要救。昔昔得自己想办法从狗群中救下猫妈妈一家……所以，即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昔昔也要救吗？”
这是她第三次问这孩子“要不要救”。
不再畏惧死亡，不代表她不怕死啊！
如果妈妈不帮我，那只有我一个人冲过去，一定会送人头的！我现在应该学习陈夫子，默默转身离开，苟着发育，直到我的战斗力碾压狗群时，才回来救猫妈妈一家才对！
可是，这明显不对呀！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我转身逃跑，它们今天一定会死的！然后变成狗群的食物，那些可怜的猫宝宝，它们才刚来蛮端！
还没上户口呢。
昔昔也没上户口。可冲上去就死透了，爸爸还等着昔昔回家呢。
我不能就这么死掉的。
昔昔救不了你们，都怪昔昔太弱了。要是昔昔有一把刀，或是一把枪，昔昔就豁出去，跟那群恶狗拼了！
很可惜，这只是她异想天开罢。
再没时间犹豫了，猫妈妈的声音越发虚弱，我不能再逃了，这不是我要成为的【苟王】！
硬着头皮，昔昔从秋意身后站出来。
看来，她就要做出决定了。秋意知道现在还需要一个契机，才能逼迫她正视自己。
默念口诀，秋意召唤周围一带【灵辉】，命令它们攻击狗群。
灵体状态的小东西，没有灵智，不知道什么叫“攻击”，便只是揉作一团朝狗群中挤去。
此时，猫妈妈身边还有三条狗，因为它们还没抢到今天的早饭，所以对猫妈妈最后的孩子，以及猫妈妈虎视眈眈！
可能是秋意招来的【灵辉】太多，突破了某个阀值，七彩灵辉闪瞎一众狗眼的同时，误打误撞救下了被围在狗群中的猫妈妈。
那群恶狗哪见过这种世面，一个个吓得四窜，纷纷嗷叫，头也不回地冲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不，巧了不是。
昔昔这么小个娃娃，瘦弱得很，是狗跳起，张开大嘴獠牙，就能咬穿喉咙的存在。
啥也别说，她就是今天的正餐了。
就那几只猫崽，还不够哥几个塞牙缝呢，不是？与其去跟那团来历不明的东西硬碰硬，还不如挑个软柿子捏！
就是那小孩身后的大人，看起来不太好欺负。
领头的狗大声吠叫着，号召狗群六只狗，将昔昔和秋意围起来。
“嘿，兄弟们，我有个计划。待会小七，小六，你们去咬那个大的，吸引它注意力。
其他的弟兄，跟我一起拽那个小的。天还没亮，只要我们把它拖进雾里，今天就不用饿肚子了！想想看，肥美的人腿和柔软的腹肉！
为了活着！为了美好的明天！冲啊！咬死它！”
弱光隐现间，那一双双贪婪的狗眼注视着我，那是看食物的眼神。我知道，它们要吃了我！
来了！
恐惧在六狗七狗从后侧拔腿撞向秋意的刹那，被求生欲一刀斩杀。
我也要活！
别逼我。
我不想死。
唐横刀【破妄】，一身血色，应召而出，被主人握在手中，刀身轻鸣……
久违啊，那饮血吮魂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