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游说
“父子齐芳烈，忠贞著一门。捐生图国难，誓死答君恩。”
这是罗贯中在三国演义里给马氏一族的题词。
但是就演义里马腾的人物形象和历史上真实的人物形象，这两者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相干。
……天杀的老罗害人不浅。
差一点就被误导了。
据董白所说，马腾早期的时候就在凉州割据一方。他出身寒微，少时以砍柴为生。他因凉州多生叛乱而加入义勇，但后来却又直接带着平叛军队与作乱凉州的叛贼韩遂联合起来，并且在短时间就赢得了人心，拿到了军队的政治权利。
曹老板举义兵以除暴乱的时候，马腾也并没有像演义里写的那样加入讨董的行列，反而是被董卓邀请过来一同抵御关东联军。
时间线也就是发生在现在。
此时此刻的马腾正在带兵赶来的路上。
但是董卓已死。
马腾带着大军前来，面临的无非两种选择。一种是作壁上观，一种是加入郭汜李傕。
但很明显，这两种选择对于柏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今长安守军士气高振，相反凉州兵因为粮草不足而军心不稳。只要再坚守几日，退兵也是迟早的事。
但如果这个时候马腾来了。
他本应作壁上观。
但能保证马腾不会受到贾诩的挑拨吗？
柏论沉默了。
董白似乎看出了柏论的顾虑，于是她又俯下身子，额头紧紧贴在地板上，随后语气坚决地开口说道：“我愿意前去游说马腾，劝说他退兵。”
柏论只是叹了口气，“……你如何能劝说动马腾？”
董白却语气悲凉：“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我会说服他同意的。我愿在此立誓，若我无法劝说马腾，情愿以死谢罪。”
柏论又沉默了一下，他道，“可是我找不到我信得过的人来护送你。”
董白立刻便说：“我懂骑射，不需要人护送。只要将军能将我送出长安城。”
柏论想了想，然后点头。
“好。今晚我悄悄出城，送你离开。”
“我不能就这样去。我得梳洗打扮。”董白看了看自己，说。
柏论：“……”
……
……
黑夜寂静如水。
这几天凉州人的夜哨明显增多了。柏论射几支箭悄无声息地干掉凉州人的哨兵之后，然后就带着董白一路往槐里的方向策马狂奔。
路是董白指的。
大概的方向就是长安以西。
不知道跑了多久。
等拉开距离觉得凉州人一定追不上了，柏论才停下来。
董白也自觉停在他后面。
“渭阳君。”柏论转头叫了一声。
“……什么？”董白开口。
柏论想了想，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他也不认为董白能够游说成功。
也许董白只是单纯地哄骗柏论，想让他送她出城。
将希望放在一个十四岁女孩的身上，任谁来看都是一件很荒谬的事。等她离开长安之后，柏论同样也不认为她这样一个年纪的女孩能很好的在乱世中活下去。
她从离开长安开始，应该会失去名字，然后消失在历史的记载当中。
斟酌了一下用词，柏论就开口说道：“无论事成与不成，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回长安了。”
董白：“……？”
柏论抿了抿唇，“我知道离开长安后无人能管束你，因此你也不必遵守你的誓言。”
“不管你有没有去劝说马腾，都没有人会知道。你既不必孤身犯险，也不必寻死觅活。如果你有能力，你可以回到你原本的家乡，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安静生活。远离战火。如果你没有能够存活下去的本事，死在了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也许将来午夜梦回，我也会在心底突然想起你的名字。”
董白有些愕然。
她诧异道：“将军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送我出城？”
柏论没接这话，“快走吧，渭阳君。”
返程的时候，神剑悄悄问他。
【你就不怕她去鼓动马腾，要为她大父报仇？】
柏论只是很冷静地说道：【难道她不去，马腾便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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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最近在撤不撤军之间苦恼。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几千叟兵的战斗力突然变高了。
除此之外朝廷还调了一大堆的封赏来。若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朝廷给的封赏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守城兵力虽然不足。
但是太常种拂不知道是劝说了谁，总之那一批人将自己的部曲全部都毫无怨言地交给了柏论。
而且就连种拂自己都亲自过来守城了！
照此看来，长安城上下一心，守城军士气激昂。
如何不能守住长安？
相反这几日，凉州兵看似攻城凶狠，但这明显是粮尽之时的最后一搏！
要是他们此时撤军，长安城如果守住了，并州人死了那么多，那他们之前出的苦功岂不白费？
“不能退。”高顺说。
“如今长安尚有一战之力。若我们撤兵，长安守军的士气一定会一落千丈。届时城必破矣。柏怀允尽收美名，罪责却让将军承担。此时撤军，不妥。”
行！
吕布拍板了。
那他就再守几日！
除了吕布之外，郭汜也很苦恼。
原因也没有其他。
他们确实即将粮尽。
原本以为长安城唾手可得，如今他们却被困在这里，进退维谷。攻城是一件消耗量非常大的活动，他这几天已经听到士兵在悄悄抱怨碗里的米粮一天比一天少了。
这当然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单个的士兵卑微而渺小。
军队里任何比他们高一阶的长官都能够随意用鞭子抽打他。
你可以做任何羞辱他们尊严的事。
但是你不能拖欠他们的赏银。
再差一点，你不能让他们吃不起饭。
饿到极致的军队会做出任何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也许他们会铤而走险，砍下主将的头颅而献给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人。
郭汜觉得他现在就处在这样的地狱中。
每一次经过那些凉州兵的时候，郭汜总是觉得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他身上看，试图从他身上剜下来一块肉。
每一次午夜，郭汜都会满头大汗的惊醒，然后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在不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郭汜终于要崩溃了。
“……先生，若明日还攻城不下，我们就撤吧。”